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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畏在這笑聲里,感覺全身無力,頭暈目眩。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裡,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來,讓他有了一種無法呼吸的感覺。
當醫生護士拉開了這女人時,吳畏雙肩生疼。這女人的力氣真大,兩隻手就像一對鋼鉗一般。
「這個女人就是昨天那位病人的妻子,聽說她瘋了。」身後的老頭一邊嘆氣,一邊無限同情地說道。
醫務人員架走了這瘋女人後,吳畏覺得這或許是一條線索。他決定查一下昨天的這個心臟手術。
這個心臟瓣膜修復手術是急診手術,是由醫院院長李漢良親自動的刀。李漢良是江都市乃至整個西南地區的胸心外科神經外科的權威,而且醫德有口皆碑。
那位去世的病人叫蕭建,長期有心臟病史,這次因為散步的時候突然捂著胸口倒在了路邊而被送進醫院,急診室醫生檢查後,認為需要立刻動手術搶救,於是打電話叫回了李院長。
在手術室里搶救了三個小時後,蕭建終於因為心力衰竭而去世。
病歷說明上毫無破綻,李院長在手術過程中一點失誤都沒有,也許這真的只是因為蕭建病入膏肓吧。
吳畏有氣無力地走出了醫院,以他現在的狀態,根本不願意再開車回家,所以他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
當他一坐在座位上的時候,忽然覺得胸前的西裝內袋裡硬硬的,好像有什麼東西硌了他。
吳畏伸手從內袋裡拿出了一張紙條。
這是一張病歷紙寫的紙條,折得四四方方。是誰放在口袋裡的?是那個瘋了的女人嗎?看上去不像,她明明是兩隻手抓住了自己的肩膀。那又是誰呢?是後來拉走那個女人的醫生或者護士嗎?
回憶一下那幾個穿白大褂的醫生,還有穿著粉紅色制服的護士,可是在吳畏的記憶里,已經想不出那幾個醫生護士到底長什麼樣了。
這很正常,因為當時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那個瘋女人身上,即使那幾個醫生護士用了很大的力氣把她分開,吳畏也沒有去注意這些醫務工作者們。
在醫院裡最多的就是身穿白色制服或者粉紅色制服的醫生護士,因為見得太多,反倒對他們熟視無睹,忽視了他們的存在。
記得以前在警校曾經講過一個關於集中注意力的著名案例,在一群學生聽課的時候,突然衝進兩個人,一邊咒罵一邊打架,但只是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同時出了教室。老師馬上提問,問學生們這兩個打架的人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可居然沒有一個學生能夠回答。因為當時所有的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打架的動作上,而沒有去注意他們穿什麼衣服長什麼樣子。據說,這叫注意力的盲點。
今天吳畏遇到的,正是注意力的盲點,他根本就想不起究竟是誰把這張病歷紙放進了他的西裝口袋。
吳畏慢慢地打開紙條,這紙條摺疊了很多層,他打開了一層又一層。這看似不大的病歷紙,竟摺疊了好幾折。
吳畏小心翼翼地展開了紙條,然後垂下眼帘,仔細看看上面到底寫了什麼字。
03
紙條上一片空白,一個字也沒有寫,卻不知道這張紙是怎麼折的,白紙上出現了九道明顯清楚的摺痕。
吳畏睜大了眼睛,又將手中的紙條來回看了好幾遍,可是紙上還是一個字也沒有。
有沒有搞錯?這究竟是什麼意思?是誰放了這麼一張空白的紙條在自己的西裝內袋裡?難道是一個無聊的惡作劇嗎?可這惡作劇的用意又何在呢?
吳畏覺得頭有點疼,叫前排的司機將車窗搖下來一點。吳畏覺得應該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緒。
疊出九道摺痕的白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個九折,有著特定的意義嗎?那又是什麼一樣?
九?九月?九日?九點?
又或者什麼意義都沒有,就是一個無聊透頂的惡作劇。
說實話他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居然會因為一個莫須有的匿名電話,就跑到醫院來查找。可究竟要查找什麼,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除了在醫院裡看到一個因為丈夫去世而顯得瘋瘋癲癲的女人外,就沒再見到一點奇怪的事。
唉,別管它了。吳畏這樣對自己說,他閉上眼睛仰著頭,靠在了柔軟的計程車后座上。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一抖,一股巨大的力量差點把他從座位上拽了下來。這是因為司機突然猛地打了一下方向盤,一個急轉,巨大的慣性使然。
吳畏緊緊拽住了前排的靠椅,大聲對司機叫道:「怎麼了?你怎麼開的車?」
司機無奈地回答:「不好意思,沒辦法,前面那輛車突然左轉,連轉彎燈都沒有打,我也沒辦法。」
吳畏深深呼出了一口氣,望了望已經超過了的那輛停住的車。
司機說:「那輛車的司機一定是酒後駕車,現在這些新考了駕照的司機,真的不要命了。」
吳畏搖了搖頭說:「他們不要命,我還想要命呢。」
司機笑了笑:「就是,像我們這樣的老司機,就絕對不敢喝酒的。自從我開車以來,基本上三十年沒沾過那玩意了。現在我的酒量也一定不行了,別說喝酒會醉,就是說話說到九的時候,我也會頭暈的,呵呵。」
「哈……」吳畏也跟著笑了起來。但是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他皺緊了眉頭,似乎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