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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塔爾波特之死絕非一樁謀殺案那麼簡單,朗費羅!事情是明擺著的,還要我一字一句說出來嗎?但丁!有人仿效《神曲》的情節殺了塔爾波特!”霍姆斯惱怒得大聲嚷嚷起來,一張臉變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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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俱樂部》第六章(2)
“你看了最近一期的報紙嗎,親愛的霍姆斯?”朗費羅耐心地問道。
“當然看過!我想我看過。”事實上,他只是去醫學院準備星期一上課用的解剖圖時,略略瞅了一眼貼在門廊牆壁上的報紙,並未細看。
朗費羅找來了那張報紙,菲爾茲接過報紙大聲朗讀起來,“‘大法官阿蒂默斯·S.希利 神秘之死的最新發現。’”菲爾茲從馬甲口袋裡掏出一副方框眼鏡戴上,“典型的印刷錯誤。希利的中名是普雷斯科特。”
朗費羅說道:“菲爾茲,跳過第一段,給我們念念發現屍體時的情景——希利家後面的草地,離查爾斯河不遠的地方。”
“‘血流滿地……上衣和內衣被剝光……爬滿了一大群……’”
“接著念,菲爾茲。”
“蟲子?”
蒼蠅、黃蜂、蛆——這些正是報紙上專門提到的三種蟲子。在大橡樹園院子的不遠處還發現了一面旗子,希利一家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大家傳閱著報紙,議論紛紛,洛威爾想要駁斥一番,身子卻往後一靠,斜躺在安樂椅中,下嘴唇不住顫抖,他想不起來要說什麼時就是這樣。
“恰如其分,”霍姆斯說道,“對希利來說,他是罪有應得。但是如果說希利因長期拒不執行《逃亡奴隸法》而被施以騎牆派的懲罰,那麼塔爾波特呢?他犯了什麼罪?從未有人在背後議論他濫用職權,就連閒言碎語都沒有——幫幫我吧,太陽神!”霍姆斯無意中發現牆上靠著一桿來復槍,嚇了一跳。“朗費羅,那桿槍怎麼在這兒?”
洛威爾這才想起了自己所為何來,不禁打了一個哆嗦。“是這樣的,霍姆斯,朗費羅覺得他似乎看到了一個竊賊藏在外面。我們派了園丁的兒子去叫警察。”
“竊賊?”霍姆斯問道。
“是幻覺。”朗費羅搖搖頭說。
菲爾茲笨拙地跳起來,重重踩在地毯上。“真是揀日子不如撞日子!”他轉身對霍姆斯說,“親愛的霍姆斯,憑藉這一點,你將會被當作優秀公民受到人們的紀念。待會兒警察來了,我們就說我們手頭有這些犯罪案件的情報,叫他回去把警察局長請來。”菲爾茲攢足了勇氣,說起話來自信滿滿。他朝朗費羅瞥了一眼,希望得到他的首肯,聲音卻逐漸小了下去。
朗費羅紋絲不動,凝視著他那些書脊已殘破的書籍,不知道是否在聽他們交談。他的目光里流露出鮮見的恍惚,令他的朋友忐忑不安。
“好的,”洛威爾說道,竭力表現出聽菲爾茲這麼一說,大家都如釋重負的樣子。“我們當然會告訴警察我們對這案子的推測。毫無疑問,要解開這團亂麻,我們的推測是至關重要的。”
“不行!”霍姆斯氣喘吁吁地說,“我們絕不能告訴任何人。”醫生以絕望的口吻說道:“朗費羅,我們必須保守秘密!這兒誰都不能將這件事泄漏出去,你們發過誓的,即使是天塌下來也得保守秘密!”
“得了,霍姆斯!”洛威爾俯身對小個子醫生說,“這可不是你袖手旁觀的時候!已經有兩個人被害,他們都是自己人!”
“是的,可是我們有什麼資格插手這可怕的謀殺事件?”霍姆斯爭辯道,“警方正在展開調查,不用我們插手,他們自然會查出是誰幹的!”
“我們有什麼資格插手?”洛威爾以嘲笑的口氣重複著霍姆斯的話,“如果我們不說,警察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霍姆斯!就在我們坐在這兒的當兒,他們肯定還在原地打轉!”
“你倒願意他們來調查我們的胡亂猜測?對這件謀殺案,我們才了解多少?”
“那你又何必這麼費勁地把這些事情告訴我們,霍姆斯?”
“這樣我們就知道如何保護自己!我這樣做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霍姆斯說道,“把我們的猜測告訴警察,無異於引火燒身!”
“洛威爾,霍姆斯,拜託……”菲爾茲走過去,站在他們兩人中間。
“你去找警察好了,你可以置我的原則性異議和反對於不顧,”霍姆斯坐下來,嘶聲喊道,“但不要把我牽扯進去。”
“請注意,各位先生,”洛威爾毫不掩飾自己的情緒,輕輕拍了霍姆斯一下,說,“當這個世界需要他的時候,霍姆斯醫生又要跟他往常一樣,坐視不管了。”
洛威爾轉過身來,以不那麼自信的口吻,極力勸說朗費羅道:“親愛的朗費羅,我們應該預先寫下一封簡訊,等警察來了,托他轉交警察局長,向他透露我們今晚發現的實情。然後這事我們就不聞不問了,遂了我們親愛的霍姆斯醫生的心意。”
朗費羅輕輕嘆了口氣。“求求你們,不要盲目行事。”朗費羅說道,“首先,你們告訴我,在波士頓和坎布里奇,還有誰聽說過這兩樁謀殺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