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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爾茲問朗費羅:“為什麼巴基的事我們必須瞞著格林?我想他們並不認識。”
“很久以前,”朗費羅點頭道,“格林先生在羅馬遇見了巴基,那時他的病還沒有惡化。格林喜歡談論我們翻譯《神曲》一事,不管別人愛聽不愛聽。如果格林跟著我們出現在巴基面前,我擔心他又會大談特談起來,而這只會使巴基對自己的潦倒越發感到沮喪,沖淡他的談興。”
派克好幾次追丟了目標,但經過幾次急轉彎和緊追慢趕,距離又越拉越近了。前面的那位馬車夫似乎也在急趕,但絲毫未察覺後面有人在追趕。靠近港口區時,道路越來越狹窄,他們的目標再一次消失出現。派克急得直罵上帝,罵完了又道歉,然後突然來了個急剎車。由於慣性,霍姆斯猛地向前一撲,一下子伏倒在朗費羅的腿上。
“在那兒!”派克大聲叫道,只見那位馬車夫趕著四輪大馬車駛離港口,向他們馳來。但不見了車上的乘客。
“他肯定去了港口!”菲爾茲說。
派克又向前疾馳了一段路,然後讓霍姆斯他們下了車。港口聚集著大量人群,他們呼叫著,揮動著手臂,目送各種各樣的船隻消失在濃霧中,揮舞著手帕祝福遠行的人一路平安。朗費羅三人不顧人群的抗議,奮力擠了進去。
“白天這個時候的船隻大多數都是駛向長碼頭的。”朗費羅說道。早些年,他常去碼頭觀察來自德國或西班牙的大輪船進港,聽船上下來的男男女女講他們的方言土語。在波士頓,不同膚色的人,南腔北調的語言,就數碼頭上最多了。
菲爾茲有點兒跟不上了,“霍姆斯,你在哪兒?”
“上這兒來,菲爾茲!”霍姆斯隱沒在一群人中,叫喚著。
朗費羅發現巴基正在朝一個搬運桶裝貨物的黑皮膚碼頭工人走去。霍姆斯立即跟了上去。
菲爾茲沒有找到霍姆斯,便轉身詢問其他乘客,但過了一會兒,他就停下來了,站在碼頭邊上休息。
“這個衣著光鮮的傢伙竟然站在這兒。”鬍鬚油膩的大塊頭工頭粗暴地一把抓起菲爾茲的胳膊,把他推開。“有船票嗎?沒有就站一邊去,不要擋住別人上船。”
“好先生,”菲爾茲說,“我急切需要你幫忙。你看到過一個小個子男人嗎,他穿著一件皺巴巴的藍色雙排扣常禮服,眼睛裡布滿血絲?”
工頭沒有理睬他,忙著按照座艙等級和艙室號碼組織乘客排隊。菲爾茲站在一旁觀看,只見工頭摘下帽子(相對於他那顆碩大的腦袋,帽子太小了),抓了抓亂蓬蓬的頭髮。
工頭不斷地發號施令,他的嗓音很特別,富有感染力,菲爾茲似乎聽得出了神,閉上了眼睛。在他的腦海中,一個昏暗的房間浮現出來,壁爐架上點著一枝細小的蠟燭,光芒閃爍不定。“霍桑。”菲爾茲喘息著,幾乎是無意中說出這麼一個名字來。
工頭停了下來,轉頭問菲爾茲:“你說什麼?”
“霍桑。”菲爾茲微笑著,他知道自己這下蒙對了,“你非常愛讀霍桑先生的小說吧。”
“咦,我說……”工頭低聲說,“你是怎麼知道的?快告訴我!”他的語氣像是在乞求,又像是在詛咒。
等著他安排的乘客停住了腳步,也想聽個所以然。
“沒問題。”菲爾茲不免得意起來。他有一種能夠洞穿別人心理的能力,在很多年以前,那時他還是個低級職員,這一能力就已經使他得到了不少好處。“把你的地址寫在這張紙片上,我會把霍桑遺孀授權出版的、收錄了他的全部偉大作品的藍底燙金文集郵寄給你。”菲爾茲遞過去一張紙,隨即又握在手中,“如果你願意幫助我一個忙的話,先生。”
這個大塊頭聽了菲爾茲的三言兩語,便認定他神通廣大,立即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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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丁俱樂部》第十章(8)
菲爾茲踮起腳尖望見朗費羅和霍姆斯正朝他這個方向走來,便高聲叫道:“搜查這個碼頭!”
霍姆斯和朗費羅揮手叫住港務長,向他描述了一番巴基的模樣。
“那麼你們是誰呢?”
“我們是他的朋友,”霍姆斯叫道,“請告訴我們,他到哪兒去了?”菲爾茲總算趕上他們了。
“哦,我看見他進了這個港口,”港務長慢吞吞地回答說,他們只好干著急。“他應該是上了這條船,當時焦急得不得了。”他指著海中一條最多可載五名客人的小船。
“好,這種小三桅船不可能走很遠。它駛向什麼方向?”菲爾茲問道。
“這個?那只是一條轉運船,先生。阿諾尼莫號船身太龐大,無法停靠碼頭,所以它始終待在港口外面。看見了嗎?”
它的輪廓在霧中隱約可見,時隱時現,的確是條大船,一點都不比他們見過的大輪船小。
“噢,你們的朋友急欲上船,我想是這樣。他上的這條小三桅船運送的是最後幾個姍姍來遲的乘客。這船乘客一送到船上,阿諾尼莫號就會開走。”
“開到哪兒去呢?”菲爾茲問,他的心直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