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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會兒後,排便工作完成,湯瑪士接手剩下的身體清潔工作。
泰勒突然說:“這麼說,你已經放棄那些荒誕的念頭了?”他仔細盯著萊姆的眼睛。
第70節:荒誕的念頭……
荒誕的念頭……
他指的是自殺。萊姆瞟了湯瑪士一眼,說:“我有好一陣子沒有想這碼事了。”
“那就好。”泰勒掃視著桌子上擺放的儀器設備。“你早就該這樣做了,說不定警察局還會把你請回去上班呢。”
“別指望我過得了體檢這一關。”
“你的頭感覺怎麼樣?”
“確切地說,就像有十幾把大錘在敲。脖子的情況也一樣。今天到現在為止,我已經有兩次嚴重抽筋了。”
泰勒走到床後,把手指按在萊姆的脊椎兩側。雖然萊姆從未見過自己背後的傷口,但他猜想,現在醫生按住的地方,應該就是他幾年前手術後留下的刀疤的位置。泰勒專業而又熟練地替他按摩,鬆弛他肩膀和頸部緊張的肌肉。漸漸地,疼痛感消失了。
他感覺醫生的拇指在他認為是他碎裂的第四脊椎的位置停了下來。
形狀像宇宙飛船、又像黃貂魚的東西……
“總有一天,他們會治好你的,”泰勒說:“總有一天。到那時,這種傷害比腿部骨折嚴重不了多少。相信我,我的預言肯定會成為現實。”
十五分鐘後,彼地?泰勒走下樓梯,加入到等在人行道上的那群警察中間。
“他沒事吧?”艾米莉亞?莎克絲焦急地問。
“血壓降下來了,現在只需要多休息。”
相貌平平的泰勒醫生,突然意識到和自己說話的,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性。他撫撫頭上稀疏的灰發,朝這個女人纖細苗條的身材偷偷瞥了一眼,又趕緊把目光移向停在屋子前面的幾輛巡邏警車,問:“他在幫你們辦什麼案子?”
像一般警探面對普通市民詢問案情時的反應一樣,塞利托猶豫了一下,沒有搭腔。但莎克絲猜想泰勒和萊姆的關係很近,就告訴他:“是綁架案,你沒聽說嗎?”
“計程車綁架案?電視新聞一整天都在播。這對他有好處。對他來說,投入工作是最好的事。他需要朋友,也需要生活的目的。”
湯瑪士出現在樓梯口。“他說謝謝你,彼特。呃,其實他沒有說出這兩個字,不過意思就是這個。你了解他這個人。”
“他和我一樣。”泰勒說,隨後他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問:“他還打算找他們談嗎?”
“沒有,他不想了。”湯瑪士回答。然而,從他說話的語氣,莎克絲感覺到他是在撒謊。她不知道他們指的是什麼事,也不知道這件事有多重要,但她就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打算找他們談?
泰勒似乎也沒有被湯瑪士的謊言騙過,他說,“我明天會再來,看看他在做什麼。”
湯瑪士謝過醫生,泰勒便把背包背在肩上,沿著人行道離開了。湯瑪士揮手指指塞利托。“他想和你談兩分鐘。”塞利托迅速上樓,消失在萊姆的房門口。幾分鐘後,塞利托和湯瑪士一起走出來,表情嚴肅地看著莎克絲。“輪到你了。”他說著,用頭指了指樓梯。
萊姆躺在厚重的大床上,頭髮散亂,臉已經沒那麼紅了,手腳也不再像象牙那樣煞白。房間裡有刺鼻的內臟氣味。床上的床單已經換成乾淨的,萊姆身上的衣服也再次更換過了。這一回,他的睡衣是綠色的,和戴瑞的西裝顏色一樣。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難看的睡衣,”莎克絲說:“是你前妻送給你的,對吧?”
“你怎麼猜到的?是結婚周年禮物……抱歉,剛才嚇到你了。”他說,目光從她身上移開。他好像突然靦腆起來了,這讓她有些難過。她想起她的父親在斯隆凱特琳醫院的手術準備室中的情景。那天他們送他去做探測手術,之後他就再也沒有醒來。虛弱有時比威脅更嚇人。
“抱歉?”她心裡升起不祥的預感。“沒有比這兩個字更狗屁不是的了,萊姆。”
他打量了她好一會兒,才說:“你們兩個會做得很好。”
“我們兩個?”
“你和萊昂。當然,還要算上梅爾,還有吉姆?鮑林。”
“你是什麼意思?”
“我退出了。”
“你說什麼?”
“恐怕我這台老機器已經努到頭了。”
“可是,你不能退出。”她揮手指著牆上那張莫奈海報。“看看我們已經找到多少關於823號嫌疑犯的信息,我們就快抓住他了。”
“所以你們可以不需要我了,現在你們需要的只是一點點運氣。”
“運氣?你知道他們花了多少年才抓到邦迪?又花多少年才抓到黃道殺手?還有狼人?”
“我們已經掌握了很好的線索,過硬的線索,你將沿著正確的方向一路追蹤下去,你一定會逮住他的,莎克絲。在他們把你埋沒在公共事務部之前,這會是你最後的傑作。我有個感覺,823號嫌疑犯正變得越來越自大,說不定這次在教堂就會逮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