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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世隔絕。
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而現在,他是多麼懷念這種孤寂的生活啊。
在房間裡走來走去、一臉緊張的是體格矮小結實的吉姆?鮑林。萊昂?塞利托是負責這個案子的警官,但像這樣重大的案件還需要一個更高級別的探長坐鎮指揮,而鮑林自告奮勇接下了這個差事。這個案子如同一顆定時炸彈,一不當心就會徹底斷送一個人的前程,因此局長和他的副手們都巴不得由他來充當擋箭牌。這些人個個練就了一身閃躲騰挪的好功夫,在記者招待會上,如果有記者提出的問題咄咄逼人難以招架,他們可以用一些諸如“授權”、“指派”或“徵詢意見”之類的字眼做掩護,迅速地把難題拋給鮑林。萊姆不能理解,為什麼這世界上竟有人會主動把如此棘手的案子攬到自己身上。
但鮑林就是這樣一個怪人。做為這個城市最成功、最著名的刑事警探之一,這個小個子男人在中城北區摸爬滾打了很多年。 他的脾氣壞得出名。他曾因開槍射殺一名赤手空拳的嫌疑犯而惹上一身麻煩,但出人意料的是,他居然設法證明了此人與“牧羊人案件”——一宗謀殺警察的連環殺人案,萊姆就是在那宗案子裡受的傷——難逃干係。破獲了這起家喻戶曉的大案後,鮑林升任探長,經過一番令人尷尬的中年轉變——脫去藍色牛仔褲和西爾斯(Sears,美國最大的百貨供應商之一。——譯者)襯衫,換上布魯克斯兄弟(Brooks Brothers,美國第一家男裝成衣零售店,以新款西服和襯衫聞名。——譯者)西服(今天他穿的是一套海軍藍的卡文克萊便裝),開始向警察總局頂層的豪華辦公室費力攀登。
另一位警探斜靠在就近的一張桌子旁。留著平頭、四肢瘦長的波?豪曼是緊急應變小組的探長,這個部門相當於紐約市警察局的特警隊。
在班克斯做完簡要通報的同時,塞利托也結束了通話,合上手機。“是哈迪男孩。”
“有關於那輛計程車的新消息嗎?”鮑林問
“沒有,他們還在撥草尋蛇。”
“有沒有線索透露她在和什麼不該交往的人來往?”鮑林問。“也許她的男友是精神病?”
“沒有,她沒有男友,只是不固定地和一兩個男人約會。看來不像被人盯上。”
“還沒有人打電話索取贖金?”萊姆問。
“沒有。”
門鈴響了。湯瑪士走過去開門。
萊姆向逐漸接近的聲音來源望去。
過了一會兒,看護引著一位穿制服的女警走上樓梯。遠遠看去,萊姆覺得她似乎非常年輕,但當她走近一些,才看出她的年齡大約在三十歲左右。這個女人身材很高,有著常可在時尚雜誌內頁女郎身上看到的那種陰鬱之美。
我們在觀察別人的時候,往往也就是在觀察自己。自從意外發生後,林肯?萊姆很少留意別人的身體。他看見她身材高挑,腰肢纖細,有一頭火紅的頭髮。換作別人看到這樣的女人一定會讚嘆說:多漂亮的寶貝!但對萊姆來說,這種念頭壓根沒有出現。這個女人給他印象最深刻的地方,是她的眼神。
不是驚訝的眼神。——顯然,沒有人事先告訴過她他是個殘廢。她的眼神里有其他東西,一種他以前從未見到過的神情。和大多數人的反應截然相反,看到他的身體狀況,似乎讓她感到放鬆。當她走進房間時,整個人顯得十分輕鬆愉快。
“你是莎克絲警官?”萊姆問。
“是的,長官。”她說,及時控制住自己差點伸出去的手。“你好,萊姆警探。”
塞利托把她引見給鮑林和豪曼。她知道這兩個人,但以前只是聽說過他們的大名。此刻她的眼神又變得謹慎小心了。
她四下打量這個房間,看到房裡的灰塵和昏暗,最後把目光落在桌子底下一張半攤開著的美術招貼畫上面。那是愛德華?霍伯的作品《夜鶯》,描繪一群深夜還泡在小飯鋪里的寂寞人。這是萊姆最後一張丟掉的畫作。
萊姆簡要介紹了一下有關下午三點最終期限的情況,莎克絲冷靜地點點頭,但萊姆看到某種情緒從她的眼睛裡閃過——是恐懼?還是厭惡?
傑瑞?班克斯——他手指上戴的的確是學校紀念戒指而不是結婚鑽戒——立刻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對她報以燦爛的微笑。但莎克絲只瞥了他一眼,明白表示他們之間在這裡不會有什麼戲唱,而且很可能永遠沒戲。
鮑林說:“也許這是一個圈套。我們跟著他的指引找到那地方,衝進去才發現那裡有顆炸彈。”
“我不這麼認為。”塞利托聳聳肩說:“何必如此麻煩呢?如果你想殺警察,只需要上街隨便找一個,對他開槍就行了。”
鮑林瞟了一眼塞利托,又把目光飛快地轉移到萊姆身上。接著是一陣令人難堪的沉默。大家想起正是因為那起殺害警察的牧羊人案,萊姆才會被傷成這副模樣。
不過林肯?萊姆對這種失言並不在意。他接著剛才的話題說:“我同意萊昂的看法。不過我還是要叮囑所有搜索、監控和人質拯救小組的人員,睜大眼睛小心埋伏。我們的對手似乎有他自己的一套遊戲規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