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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海文站在樹下,沒有任何表情。劉勝武按捺不住了,如坐針氈,如果不是錢明濤死活拉著,早站起來找白海文去搞個清楚了。林苦娃緊皺眉頭,也不知道在想什麼,錢明濤看了一眼,低聲問道:“白海文出現了,咱們……要不要過去找他?”“嗯……”林苦娃沉吟著。“為什麼要找他?”沈志誠惶恐的問道。“因為他身上也有人骨飾物,想要揭開謎底,必須湊齊那些飾物才行。”林苦娃低聲說道,沈志誠聽見,卻像是吃了一驚,有一種恍然大悟的表情,剛要說話,錢明濤卻突然說道:“志誠,你如果害怕的話,就留在這裡吧,我們過去看看。”沈志誠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他突然想起為什麼白海文總是與自己“心有靈犀”了。
剛進大學時,幾個人出於相同的愛好走到了一起,後來有一次,閒聊當中,白海文說起,自己家是老古時候,從某地遷過去的,結果大家一說,竟然還有同樣的出處,白海文更是拿出他們家祖傳的一件古董,材質奇怪,辨不出來是什麼東西,式樣也非常古樸,更巧合的是,沈志誠也有這麼一件東西,看起來是對稱的,幾乎一模一樣。而錢明濤雖然不說什麼,但後來白海文偷偷跟沈志誠說起,他手裡也有這麼一件,不過大小略有不同,沈志誠沒有親見,但看這段時間以來錢明濤的反應,估計那也應該是人骨飾物中的一件……自己跟白海文心有靈犀,很可能就是身上這件人骨飾物的作用,不過錢明濤阻止自己說出來,可能是對林苦娃的懷疑還沒有消除。這時,林苦娃與錢明濤已經走到白海文跟前,張夢菲很緊張的看著他們的動作。劉勝武幾次站起來,又坐下去。張夢菲被晃得頭暈,叫道:“劉勝武,你給我坐下好不好,晃得人心煩!”劉勝武一怔,哦了一聲,坐了下去。張夢菲覺得自己有些過分,不好意思的沖劉勝武笑了笑,劉勝武看了卻一呆,這笑容怎麼好似很熟悉的樣子,正發呆,張夢菲的神情卻凝固了,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劉勝武順著他的眼光看過去,卻見林苦娃與錢明濤已經往回返,而白海文,竟然就那樣跟在他們身後,就好像大家剛散完步回來似的。沈志誠看著他們就那樣談笑風生的回來,呆若木雞。張夢菲卻大失所望,白海文不是死了嗎?怎麼會說會笑還會走路了……難道是他復活了嗎?念頭轉畢,張夢菲卻暗暗責備自己,什麼時候自己變得這麼殘忍起來?白海文也是有親人的,他死了,一樣會有人惦記……
這時,三人已經走近,劉勝武看去,只見白海文臉色如常,動作表情,也跟平日裡沒什麼兩樣。劉勝武大惑不解,卻看見林苦娃與錢明濤的表情很自然,似乎白海文從來沒有失蹤過這些日子一般。更別提他有那死而復生的經歷了,劉勝武是個直腸子,雖然平時他與白海文的感情最好,但此時卻按捺不住好奇,直欲問個明白。
沈志誠見白海文過來,雖然心裡還是很害怕,仍不由得想去試試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但看到錢明濤的眼睛正盯著自己,又有些猶豫,這段時間的禍,好像都是自己惹出來的,還要不要試呢?沈志誠鬥爭了一會兒,還是好奇心占了上風,在家裡嬌寵慣了,反正做了壞事總有人跟在後面收拾,也不考慮後果了。正想著,白海文已經向自己看過來,眼睛裡,似乎有絲光閃了一下,沈志誠驚訝的發現,白海文沖自己眨了下眼睛……沈志誠頓時呆了。難道,兩人之間,真有心靈感應?沈志誠被自己的發現嚇了一跳。可是……白海文平時是個很內向的人,也不愛多說話,眨眼睛,好像不是白海文的風格啊。正琢磨間,卻聽見劉勝武在問:“海文,這是怎麼回事?”白海文只是看著劉勝武笑了笑,並不吭聲。按照平時,劉勝武早一拳打過去,逼白海文說話,但此時此刻,雖然在接近正午的陽光下,劉勝武看著白海文的笑容,還是覺得背後發冷,一時之間,竟然忘了追問。
“海文……你自己來說說吧。”錢明濤輕咳了一聲,打破尷尬的沉默,說道。白海文依舊帶著微笑,眼睛不知道盯在何處,輕聲說道:“那天晚上,天黑了,開始,大家都看到一個白袍女子,後來她走進了水裡……我很害怕,無法入睡,只聽到你們的鼾聲響起,我睡不著,也不敢睜眼,可是,閉著眼睛我也能看見東西……我看見那個白袍女子,就那麼站在我面前,衝著我笑……我看著她,看了她一夜,她就那麼懸在半空,看著我笑……天快亮了,我終於睡著了。我睡著後,做了一個很長的夢,醒來時,發現自己在一片黑暗裡,走啊走啊,什麼都看不到,到處是一片漆黑,聽不見任何聲音,也摸不到任何東西,甚至連腳下,都是一片虛空。我不知道自己在哪裡,我向各個方向走,都看不到一點光線……直到剛才,我身上的這個東西發出了光……我沿著它指引的方向走了出來。一出來,我看到我站在樹下,而你們,就在我的對面坐著。你們就那麼看著我,沒有一個人過來找我……”白海文沒有什麼表情,也聽不出來悲傷或者憤怒或者埋怨,只像淡淡的,像在說別人的事。
就是這淡淡的口氣,卻讓所有的人都覺得愧疚起來,錢明濤等人都低下頭去,張夢菲有些愕然,她能想像得到白海文所曾經面對的恐懼與無助,可是,這些都是大家無能為力的啊,錢明濤幾個愧疚還可以理解,畢竟是兄弟,林苦娃為什麼也跟著低下頭去呢?她覺得事情隱隱有些不對勁,但轉念間,一股愧疚與悲傷的情緒莫名其妙的湧上心頭,她的眼圈也有些紅了。似乎身臨其境,面對著那無邊無際的黑暗與恐懼。顯然,大家也都沉浸在這怪異的氣氛里了,這未免有點好笑,幾個大男人相對無言,就差沒有拿塊手帕拭淚了。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卻沒有一個覺得異樣。張夢菲覺出來有些不對勁,想努力擺脫這種情緒,但這種情緒卻像一層雲霧籠罩在心頭。張夢菲很討厭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正苦惱間,突然感覺手腕上的鐲子一陣溫熱,腦袋裡登時像有涼風吹過,一下子清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