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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沒多說什麼。
我趟在床上久久不能睡去。馬桶、老楊、她、他和戒指如同一出出永不謝幕的舞台劇般地在我腦里重複不斷上演著。迷迷糊糊中我感覺有一雙滑嫩的手從我的下體往上挪移著,緩緩卻又是那麼急不可耐,我竟感覺渾身有種說不出的舒暢。陡然那手指尖如箭般越過我的腹胸,狠狠地掐在我的脖子上,如同對待一個死敵。我在掙扎與絕望之間猛地醒來,一下子坐了起來,呼呼喘著粗氣,連內衣都全濕透了。腦子裡惟一能清晰記住的是那滑嫩的右手中指上有一枚戒指。
第二天下午,岳坷又給我打電話了,說晚上是她的生日一定要我過去。我卻仍在猶豫中。“你怎麼了,劉平?我惹你了?”她竟在電話里哭了。我頓時心軟了,去吧。
岳坷扮得格外艷麗,眼影、口紅再配上她那很是性感的內衣。我有點捺不住了,一隻手伸了進去揉著她的乳房。她格格笑著:“急啥。先吃你買的蛋糕吧。”我極不情願地把手又抽了回來。
去關燈的時候我順眼看了看牆上的日曆,奇怪——怎麼翻到了陰曆七月十五?還在上面劃了個大紅的勾勾呢?我們點上了二十八支蠟燭,一同唱起了祝福的歌。我笑著問她有什麼願望。岳坷親了我一下,用滑膩的手柔緩磨梭我的臉:“第一個願望——我希望你能永遠愛我。”我有點感動了,捉住了她纖細的手,放在我的掌心。“第二個願望——我希望能重回人間,而第三個願望是要你和我在一起。”她猛然吹滅了所有蠟燭。而我的笑容卻也在這一瞬間裡凝固了:她右手的戒指正交替閃爍著藍、綠兩種跪譎的光。我如此清晰聽見了她吼底滾動獸類的低吼,整個人在霎時間已經被掏空。
只有我瞳孔里微弱的生命餘光透過瀰漫的鮮血還在仇視著那枚瘋狂揮舞的戒指。曾經的一切在瞬間即逝,只剩下淡淡的但又揮之不去的一種對生命的留戀讓我張開嘴竟還想說什麼,卻已無法呼吸。
可口的故事(1)
梅花糕
一杯可口的咖啡,和一小竹筐剛出爐的新鮮麵包,靜靜的擺放在桌面上。他看了看,返身去食品櫥里拿了一瓶酒,斟滿一杯,清冽辛辣的酒閃著琥珀般的光澤,慢慢喝下去,灼得胃裡都是痛的,可是,痛得很舒服。
“你幹什麼呢?一清早就喝酒,”她睡眼惺松的站在那裡,睡衣的衣帶直拖到地上。他沒有說話。於是她蓬著頭逕自走到桌邊,撕下一塊麵包放進嘴裡,他皺眉:“牙都沒有刷,臉也沒有洗,就這麼吃飯。”她吃吃一笑,又喝了口咖啡:“怕什麼,除了你又沒有別人,鐘點工送了早點就走了。”難道我不是人?他想說出來又咽了回去,悶頭又喝了一口酒。
吃過早點,她搖搖擺擺重晃進了臥室里,大聲嚷嚷著:“啊親愛的,我好想再睡一覺!”他把咖啡喝完,拿了衣服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打著領帶,走到巷口,才想起剛才一口麵包也沒吃,摻合在一起的咖啡和酒,在胃裡古怪的鬧騰,說不出的難受。於是,他挑了一個比較乾淨的早點攤,買了兩隻鮮肉包子,開車門的時候吃完一隻,另一隻咬在嘴裡轉動起方向盤。
不知怎的,他就想起了阿欣——他的前妻。阿欣包的鮮肉包子,總是細細地捏成二十四個褶子,在頭一天晚上蒸好凍在冰箱裡,然後每天早上,在包子和小米粥的香氣里,阿欣用手指撥他的耳朵,學鬧鐘的聲音:“懶蟲起床,懶蟲起床!”然後他的臉被一張散發著脂粉氣息的臉貼一下,睜開了眼睛。
年輕時節,他就是被阿欣的一手好廚藝吸引住的,阿欣不很漂亮,同學會上他根本沒看她幾眼。可是當她繫著圍裙,笑盈盈地托出一盤貴妃雞翅讓大家品嘗時,只一筷子,他就把阿欣記在了心裡。這都怪小時候家境窘迫,養成了饞嘴的毛病,曾跟著賣餛飩的老太太走過七八條街,害家人差點報警尋小孩的事,母親一直津津樂道。
於是,他追求著阿欣,用玫瑰花,用山盟海誓,用美景良辰換取著她手中層出不窮的點心,佳肴,享受著愛情也享受著美食。“我媽媽就是因為不會燒飯,才失去了我父親,他開家餐館,並且跟女點心師發生了關係,一去不回,”在一個明月清風的夜晚,阿欣勾著他的脖子說:“所以,我在這方面很用心,我不希望走媽媽的老路。”他吻她憂傷的眼睛,笑著說:“所以,你才遇上了我,讓我這樣愛你。”阿欣有些困惑地望著他的眼睛,喃喃道:“有時候我會胡塗起來,不知道你愛的是我,還是我做出的食物。”他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擁在懷裡,大聲說:“都愛,都愛,你就是我生命中最美麗的一盤食物,我要吃一輩子!”那一陣子,阿欣和他都無比相信那句話:“要想拴住男人的心,首先拴住男人的胃。”這在他們身上應驗,的確是至理名言。
他生日的時候,阿欣沒有送蛋糕,而是精心的煮了一碗肉醬面,翠綠的菜葉,絳紅的肉滷汁,雪白的麵條,散發著鮮香誘人的味道,在細瓷碗裡閃著潤滑的光澤:“生日快樂,寶貝。”他拿起筷子,幾乎是風捲殘雲般的將這碗壽麵吃完,然後向阿欣正式求婚。
阿欣羞澀的低著頭,聽他一字一句的講:“我要在每年的這一天,都吃你煮的壽麵,並且,跟我們的兒子,女兒一起吃,還有我們的孫子,外孫子……”沒等他說完,阿欣嗤地笑出了聲,一邊笑一邊用力點著頭,從此,他們過上了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