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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我們又關上了大門,插上門閂,並上了鎖,然後帶著那些狗繼續搜索。除了大量的灰塵之外,我們沒有在房子裡找到任何其他的東西。除了我自己第一次來時留下的足印之外,一切都原封未動。狗也沒有顯出任何不安的反應。甚至在我們回到小教堂里以後,它們也都還是活蹦亂跳的,就像在夏日叢林裡捕食兔子一樣興奮。
當我們從前門出來的時候,東方已是破曉了。范·黑爾辛教授從那串鑰匙中取出了大廳的門鑰匙,把門鎖死,隨後把鑰匙放進了自己的口袋。
“到目前為止,”他說,“我們今天晚上的行動是非常成功的。我所擔心的傷害並沒有出現,而且我們已經知道有多少箱子不見了。最令我高興的是,我們第一步——恐怕也是最困難、最危險——已經圓滿完成,而且沒有把我們最可愛的米娜女士牽涉進來。因此,她也不會因為那些永遠忘不掉的可怕的景象、聲音以及氣味而徹夜難眠了。
“而且我們今天還學到一課,那就是:那些供伯爵驅使的動物本身並不會順從他的精神控制。比如你們看,那些老鼠會聽從他的召喚,就像當初在你打算離開古堡時,伯爵把狼群召喚過來一樣,還有露茜可憐的母親也是遇到這個情況。但是這些老鼠雖然應伯爵的召喚而來,最後卻被亞瑟的那幾隻小狗給追得落荒而逃。我們還有很多的問題要面對,其他的危險、其他的恐怖和其他的怪物……他的邪惡伎倆並不是只在今晚用一次。所以他現在去了別的地方,很好!我們在這場為人類靈魂而戰的比賽中,可以有機會將他一軍了。現在我們回家吧,天很快就要亮了。我們應該為今晚的首次行動感到滿意。也許以後還會面臨很多恐怖的日日夜夜,但我們必須勇敢向前,不能在任何危險面前退縮。”
我們回去的時候,房間裡靜悄悄的,只聽到從遠方某處傳來的一些動物的哀鳴聲,以及從倫菲爾德房間裡傳來的一聲低聲嘆息。那個可憐的傢伙在發完病後,無疑正在用沒有必要的痛苦念頭折磨著自己。
我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米娜已經睡著了。她的呼吸是那樣的輕柔,以至於只有俯身貼近才能夠聽到。我希望今天晚上的討論會沒有讓她感到難過。我也非常感激她不用參與我們今後的行動,或者甚至討論。這不是一個女人所能承受得了的壓力,起初我還沒這麼覺得,不過現在我已經很清楚了。所以我很高興這個安排。
有些事情如果告訴她,可能會嚇著她。但是如果刻意隱瞞可能結果更糟,如果她一旦產生懷疑的話。所以我們的工作一定要對她守口如瓶,直到我們從世界上剷除了這個妖魔,整個行動都結束的時候,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她。我敢說在我們如此推心置腹之後,再想保持沉默一定很難。但是我一定要果斷一點,明天我要絕口不提今天晚上所發生的事情。為了不打攪她,我躺在沙發上休息。
10月1日後來
我想我們大家都睡過了頭也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這一天白天非常繁忙,晚上又沒有休息。甚至米娜也有點筋疲力盡了,因為儘管我起床的時候太陽已經升得老高了,但是她卻還沒醒。而且我叫了她兩三次以後,她才醒了過來。
她睡得可真香,以至於剛睜開眼的頭一兩秒鐘里她都幾乎沒認出我來,她用一種茫然、恐怖的眼神看著我,就好像剛從噩夢中醒來一般。她還抱怨說自己很累,於是我就讓她一直睡到下午。
現在,我們知道有二十一個箱子已經被移走了,如果知道其中幾個箱子的去向,那我們也許就能夠找到所有的箱子。當然,這樣我們的工作就能大大簡化了。而且事情解決得越快越好。今天,我應該去拜訪托馬斯·斯耐林先生。
謝瓦爾德醫生的日記
10月1日
教授走進我房間的時候驚醒了我,那時已經快到中午了。他比往常顯得更神清氣爽,很顯然昨晚的行動減輕了一些他的思想包袱。
在我們回顧了一番昨晚的冒險後,他突然說:“你那個病人令我非常感興趣。今天早上,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去看他?或者如果你太忙的話,我也可以自己去,如果可以的話。我是第一次看到一個精神病人討論哲學,而且理由充分。”
我還有其他事務纏身,所以我告訴他,如果他願意的話可以自己單獨去,這樣就不必費時間等我了。我叫來了一個看護,並給了他作了一些必要的交代。在教授離開前,我再次提醒他不要被病人的假象所矇騙。
“不過,”他回答,“我想要他談談他自己以及他那個吸收生命的理論,我從你昨天的日記里讀到他曾跟米娜女士說過他有這樣的信仰。你笑什麼,約翰?”
“對不起,”我說,“但是答案就在這裡。”我把手放到了列印稿上。“當我們那個理智而博學的精神病人在闡述他以前是如何吸收生命的時候,他的嘴裡正散發著蒼蠅和蜘蛛的惡臭,那是他在哈克爾夫人進入他房間之前吃掉的。”
范·黑爾辛也笑了。“好!”他說,“約翰,你的記憶沒錯。我應該記得的。而且正是這種非常變態的邏輯想法,使得精神病研究如此有趣。也許我從這個瘋子的荒唐理論中學到的知識比我從智者身上學到的東西更多。誰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