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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我希望的,房間是空的。那堆金幣還在那裡,此外我哪兒都找不到鑰匙。我穿過屋角的門,順著旋梯走下去,最後通過黑漆漆的走道來到舊地窖。我很清楚那個惡魔現在在何處。

    那個大箱子還在原地,離牆很近,但這回箱子是蓋著的,還沒有被固定,但是釘子已經放在眼子裡準備被敲進去。我想必須從他身上找到那把鑰匙,所以我掀開蓋子,把蓋子靠到牆上。瞬時,我被眼前看到的情景嚇壞了。

    伯爵還是躺在那裡,但看上去卻好像年輕了一倍。原來的白頭髮白鬍子已經變成鐵灰色。臉頰也更為豐滿了,原本蒼白的皮膚看上去也有了點血色,嘴唇也比以前更紅了,而且上面還沾有鮮血,這些血順著他的嘴角滴下來,落到下巴和脖子上。那雙凹陷暴怒的雙眼像是鑲在一堆浮肉裡面,因為他的眼瞼和眼袋部分都腫起來了。

    看起來這個邪惡的身軀整個都充滿了鮮血。他躺在那裡,猶如一個剛吸飽血後筋疲力盡的水蛭。我顫抖著彎下腰碰了碰他,我全身的神經都繃緊了,都在抗拒觸摸他,但我只能去搜他的身,否則我就完了,而且當晚還很可能成為那三個怪物的一頓美餐。

    我整個人都搜過了,但就是找不到鑰匙。我停下來看著伯爵,他浮腫的臉上浮著一絲冷笑,簡直要把我逼瘋了。這就是那個我曾經幫助他搬遷到倫敦的傢伙,也許在接下來漫長的幾個世紀裡,他都會和他不計其數的同類在倫敦瘋狂地吸食人們的鮮血,然後無限制地創造出一種半人半獸的種群,專門貪婪地欺壓無助的人。  

    想到這裡,我便熱血上沖,想立刻把這個妖魔從世界上剷除。我手頭沒有致命武器,但我隨手抓起了一把工人用來填土的鐵鏟,高高舉了起來,利刃向下,朝他那可惡的臉狠狠地砸了下去。但與此同時他的頭轉了一下,那雙恐怖的眼睛充斥著怒火,惡狠狠地盯著我。我被他看得手打滑,鐵鏟滑過他的臉,只在他的前額留下一道深深的印子。

    鐵鏟從我手中落下掉進箱子裡,當我把鐵鏟拿出來時,鏟子突起的邊碰到了箱蓋,蓋子關上了,把那個怪物遮住了。我最後一眼看到的就是他那張浮腫的臉,一張被鮮血浸透的、帶著來自地獄最底層的邪惡獰笑的臉。

    我想了又想下一步該怎麼辦,但我的腦子像著了火,我在絕望地等待。就在這個時候,我聽見遠處傳來一陣歡樂的吉卜賽歌聲,歌聲越來越近,而且歌聲中夾雜著滾滾的車輪聲以及馬鞭的劈啪聲。

    伯爵提到過的茲甘尼人和斯洛伐克人來了。我最後打量了一眼這個裝著一個邪惡身軀的箱子,然後跑回到伯爵的房間裡,我決定趁門被打開的那一刻猛衝出去。

    我側耳傾聽,聽見了樓下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隨即而來的是大門重重關上的聲音。肯定還有其他進來的辦法,或者有人有這裡某扇門的鑰匙。隨後,我聽到一陣密集的腳步聲,然後它的回音逐漸消失在某條走廊里。  

    我轉回身又一次跑下地窖,也許在那兒可以找到新的入口。這時,突然刮來一陣強風,通往旋梯口的那扇門被風猛地碰上了,以至於門楣上的灰塵都揚了起來。我跑過去想推開門,但很快發現門緊得根本打不開。我又一次成為了囚徒,毀滅之網收得更緊了。

    就像我前面聽到的,樓下的一條走廊曾傳來過很多腳步聲,還有一種重物撞擊地面發出的聲音,很顯然那些都是裝滿泥土的箱子發出的聲音。我後來聽到錘子敲擊聲,那是箱子蓋被釘上了。現在我又能聽見重重的腳步聲迴蕩在大廳里,在它們後面還夾雜著一些零碎的腳步聲。

    門關上了,然後是鏈子的喀噠聲,接著是鑰匙在鎖孔里轉動的聲音,我還聽見鑰匙被拔出來,然後另一扇門打開又關上了,最後是一陣吱吱嘎嘎的開鎖聲和拔閂聲。

    聽啊! 那是沉重的車輪在院子裡以及在岩石路上碾過的聲音,和鞭子的飛揚聲,還有越來越遠的茲甘尼人的歌唱聲。

    現在,古堡里只有我一個人和那些恐怖的女人們了。呸,米娜也是女人,但她們毫無共同之處,這些女人是該死的魔鬼!

    我不應該一個人和她們待在一起,我應該試著在城牆上爬出更遠的距離,我也許還應該帶走一些金子,以防日後之需,我也許能絕地逢生。  

    我要逃回家!我要找到最近的速度最快的火車!我要離開這個該詛咒的城堡,離開這個有惡魔和它們的子孫踐踏著的土地。

    至少,上帝的仁慈要好過那些魔鬼的。懸崖深不見底,就算摔死了,我也還是作為一個人長眠於深谷!再見,所有的一切!再見,米娜!

    米娜寫給露茜·韋斯特拉的一封信

    5月9日

    我最親愛的露茜:

    請原諒我拖了這麼長時間才給你寫信,因為這一段時間我簡直被工作壓垮了。你知道,當一個校長助理有時候確實很讓人費神。我期待和你再次相聚,到時候,我們可以去海邊,然後在那裡無拘無束、天馬行空地交談。

    最近我工作很辛苦,因為我要配合喬納森的學習進度,我現在正努力學習速記。我想,也許在和他結婚以後,我可以幫助他。如果我的速記水平很高的話,我就可以迅速記下他想說的話,然後用打字機把它列印出來,當然,現在我也很用心地在練習打字。他和我有時候會用速記符號通信,他現在在海外旅行,仍然用速記在寫日誌。在我與你見面的日子裡,我同樣也會堅持用速記寫日記。我說的不是那種只有在星期天才悄悄記兩頁周記的日記,而是類似於日誌的那種,是只要一有感觸就寫下來的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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