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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他叫我回到床邊。他把那本筆記本遞給我,很鄭重嚴肅地對我說:“薇荷米娜,”——我知道他此時的態度極其認真、誠摯,因為只有他向我求婚的時候,才那樣稱呼我的名字——“你知道,親愛的,我對夫妻間應有的信任的看法,我認為我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秘密,任何的隱瞞。我曾經受到巨大的驚嚇,每當我試著去回憶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時候,我覺得我的頭都要裂了,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否是真實的,還是只是一個瘋子的夢幻。你知道我的大腦曾經燒糊塗了,差點就快瘋了。秘密就在這裡,但我並不想知道它,我希望重新開始我的生活,從我們的婚姻開始。”

    因此,親愛的,我們已經決定只要手續辦完就立即結婚。“薇荷米娜,你願意分享我的無知嗎?本子在這裡,你拿去保存吧。如果想看你就看吧,不過不要告訴我,除非,會有什麼神聖的職責降臨到我身上,讓我不得不重新回到那段苦澀的時光。無論我是醒是睡,是瘋還是沒瘋,都記錄在裡面了。”說完他筋疲力盡地倒下了。我把本子塞到了他的枕頭底下,並且吻了他。我已經請阿加莎修女去向她的院長申請同意我們在今天下午舉辦婚禮,我正在等她的答覆……  

    後來,她過來告訴我說,英國傳教會已經派了一個牧師來,我們的婚禮將在一個小時內舉行,或者在喬納森醒來後就立即舉行。

    露茜,時間飛逝,我感覺此刻非常的神聖,同時又覺得非常的幸福。一個小時過後,喬納森醒了過來,一切準備就緒,他坐在床上,背後墊著枕頭。當他在回答“我願意”時,是那樣的堅決、有力。而我那時幾乎說不出話來,我感慨萬千,甚至這幾個字都能讓我哽咽、窒息。那些修女都是那麼的善良!主啊,我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她們,我也不會忘掉此刻自己身上那美好而神聖的職責。

    我一定要告訴你我的結婚禮物。當牧師和護士們單獨把我和我的丈夫留在一起的時候——哦,露茜,我是第一次用到“丈夫”這個詞——我從枕頭下面取出了那個筆記本,用白紙把它包了起來,然後剪下脖子上的一小段藍絲帶把它紮好,最後在打結的地方封上了封蠟,並且用我的結婚戒指在蠟上面印上了封印。我親了親筆記本,然後把它拿給我的丈夫看。我告訴他,我就把它這樣好好保存著,它將成為我們在共同生活中互相信任的標誌。我永遠不會打開筆記本,除非他自己要看、或者出於某些神聖的責任。他握住了我的手,哦,露茜,這是他第一次握住他妻子的手,他說我的手是茫茫天地中他所最為珍愛的東西,如果有必要,他情願再經歷一次所有的事情來贏得這雙手。我可憐的愛人曾試圖講一點兒過去的事情,但卻想不起確切的時間,其實如果他不但搞錯月份,哪怕把年份搞錯,我都不會感到奇怪。  

    親愛的,我能說什麼呢?我只能告訴他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我沒有什麼可以給他的,除了自己,我的生命和信任,以及伴隨著我生命中的每一天的愛與責任。親愛的,當他親吻我,並用他那雙虛弱的手把我擁入懷裡的時候,我感覺那就是我們之間的一個神聖而莊嚴的誓言。

    親愛的露茜,你知道我為什麼告訴這一切嗎?這不僅因為這些對我來說是那麼甜蜜,而

    且還因為你一直都是我非常親密的朋友。當你從學校畢業在準備一個全新的生活的時候,我非常榮幸地成為了你的朋友和嚮導。我現在想讓你明白,從我這個幸福的妻子的角度,我是如何履行職責的。這樣的話,在你今後自己的婚姻生活中,你也會像我一樣幸福。

    在萬能的主保佑之下,親愛的,你的生活將無比美滿,風和日麗,不忘責任,永無猜疑。我並不會祝福你毫無苦痛,因為那根本不可能,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永遠像我現在這樣快樂。再見,親愛的,我得立刻把這封信寄出去,也許,我很快會再給你寫信的。我必須停筆了,喬納森醒過來了,我得照顧我的丈夫了!

    你永遠愛的米娜·哈克爾

    露茜·韋斯特拉寫給米娜·哈克爾的信  

    懷特白,8月30日

    我最親愛的米娜:

    我以我深沉的愛與無數的吻,祝福你儘快和你的丈夫回到你們自己的家。我也希望你們能早點回到這裡來和我們相聚。這裡的清新的海風很快就會使喬納森恢復活力,我已經恢復了很多。我的胃口大得像魚鷹一般,生活充實,睡眠很好。我已經差不多克服了夢遊的毛病,你一定很高興知道這個消息吧。我想我已經有一個星期沒有夢遊過了,我一周前的一個晚上曾經有過那麼一次。

    亞瑟說我長胖了。對了,忘了告訴你亞瑟在這兒。我們一起散步、駕車、騎馬,還有划船,打網球和釣魚,我比以前更愛他了。他也告訴我他對我的愛更深了,但我表示懷疑,因為他那時求婚的時候說他愛我愛得不能再深了。不過這都是廢話。他來了,正叫我呢。你的好朋友現在只能寫這麼多了。

    露茜

    及,我母親向你問候。她看上去好多了,可憐的媽媽。

    又及,我們將於9月28日舉行婚禮。

    謝瓦爾德斯醫生的日記

    8月20日

    倫菲爾德的病例越來越有趣了。他現在太安靜了,好像有符咒令他暫時從狂熱中平息下來似的。因為在他逃跑後的第一個星期里,他一直非常的狂躁。然後有一天晚上,當月亮升起來的時候,他立即安靜下來,還不斷地對自己喃喃自語:“現在我能等,現在我能等了!”看護跑來告訴我這事,所以我立即跑下樓去看他。他仍舊穿著隔離馬甲呆在那間隔離病房裡,但是他的臉部表情不再緊張,雙眼又恢復了以往懇求的神色,甚至是有些卑賤,阿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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