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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你要是晚上一個人回家害怕的話,不如來我們工地上睡吧,順便吃晚飯。” 葉夜看著膽子還不如自己的童琳娜那害怕的神情,不由說道,“我們人多,又有幾個特別膽大的,估計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童琳娜聽了葉夜的話,不由微微側頭看了陳秋桐一眼,然後想了想,這才說道,“好呀。對了,要是大家精神還好的話,不妨給我講講你們的考古經歷吧。”
葉夜的臉上也有了些笑容,“我們這裡,就數陳秋桐和吳珉霞參加的考古項目最多了,他們可是我們系的高材生。”
“哦,是嗎?那陳秋桐,你能不能給我講一講你以前參加過的項目中,哪一件給你的印象最為深刻?”
陳秋桐聽了童琳娜的話,往座椅的靠背上重重的靠了上去,然後深吸了一口氣,便陷入了對以往的回憶中去。
“那是我讀碩士第一年的下半個學期,系裡面要挑選兩個學生去參加一座徐州古墓的觀摩挖掘工作,很幸運,那一次我就給挑上了。由於是第一次參加野外作業,而且有許多經驗豐富的老師帶隊和指導,在到達現場的頭天晚上,我興奮的沒有一點睡意,於是便披了一件外套走了出去。當時現場的工地上有幾個人在值班,為了驅趕睡意,他們便聚在一塊聊起了天。說起這座古墓的發現也純屬偶然,當時徐州市的地下防空洞搞整改,想出租一部分給人家作倉庫用,便想把一部份房間拓寬,某天,在施工過程中,一個工人鑿開了一堵牆,不想在牆的後面,居然有一個不到半米高的空隙,他便好奇的用工具往裡探了探,居然給他勾出幾件青銅器皿出來,於是一座古墓便這樣被發現了。後邊經過鑑定,這些青銅器皿大致是西漢年間的東西,屬國家一級文物,具有很高的研究價值,再後來,就決定進行搶救性挖掘。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圓,也很亮,再加上工地上亮著很多燈,所以視線非常的好。當時我就沿著工地走著,也許是心血來潮吧,我突然跳下了主挖掘坑,想感受一下實際的氣氛。印象中,主挖掘坑大約有60平米左右,一些陪葬品都已經被清理了出來,明天一早的工作是挖掘棺木,如果條件許可的話,會現場開棺。”
“我在坑底四處小心的走著看著,卻突然間產生了一絲心神不靈的感覺。這個感覺來的是如此的突然,以致我在原地呆立了片刻,來調整一下自己的情緒。當我深吸了幾口氣,正想邁步往前走去時,卻覺得兩隻腳好像被什麼東西抓住一般,一步也邁不開來。我有點心慌的低頭看去,卻發現皎潔的月光下,挖掘坑裡的一切都看的很清楚,我當時就站在挖掘坑裡往南一點的方位,兩隻腳就踩在一個有點微微往下陷的小坑裡,但此時的我,卻一步也動不了,兩隻腳就象踩到了獵人布置的獵殺野獸的陷阱,被牢牢的鎖住。”
“我怎麼從來沒聽你講過這件事,秋桐?”孫然問道,“一個宿舍住了一年,沒想到你還有隱瞞的事情啊。”
“給我支煙,”陳秋桐回憶起親身經歷的往事,顯得有點情緒不穩,“這件事情有些太過匪夷所思,所以,我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講過。也許,不是處在在今天這樣的環境中,我還會繼續把它留在我的回憶里。”
童琳娜有些害怕的問道,“匪夷所思?是不是很恐怖的一件事情?”
陳秋桐深深吸了一口煙,不一會兒,白色的煙霧從嘴裡吐出,“就在我覺得心慌奇怪的時候,遠遠的,從挖掘坑的另外一面跑過來了一個人,也許是背著月光的關係,我並沒有第一眼就認出他是誰。但他卻是站在上面,順著月亮的光,能很清楚的看見我。他說,‘沒想到是你啊,第一次參加觀摩挖掘,看來我們都是一樣的興奮。’”
“原來是和你一起來的那位同學。”葉夜說道。
“嗯,然後我就說睡不著,就一個人先過來熟悉一下明早要工作的環境。他點頭笑道,‘我也是,對了,你就站那個位置不要動,我幫你拍張照片。’他人很熱情,也不等我作答,便拿起手中的相機對著我拍了一張。說來也奇怪,閃光燈一閃之後,我又能動了,於是我們兩個人便又一起在坑底轉了一圈,這才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我們的挖掘工作就開始了。由於做了大量的前期準備工作,我們的進展速度很快。不到中午,一具寬大棺木就被完全清理了出來。系裡的一位老師安排我作現場開館的錄影工作。所以我得以站在了一群工作人員的最前列。當棺蓋在那刺耳的木頭咯吱聲中被打開的時候,我卻被那攝像機液晶屏上所顯示出來的畫面給震驚了。當時寬大的棺木里,裝滿了黑黑的,看起來很油膩的棺液,上面還飄了一層白白的油,還有一些破爛的棉布條,看起來就像發了霉一樣。而一具瘦小的屍體就躺在這讓人噁心的棺液中,屍體呈深度腐爛狀態,但不管怎麼說,漢代的古屍能保持在這個狀態,是相當不容易的。也許是接觸到了空氣,屍體半露出的白骨不一會也被逐漸氧化成黑色,半截濕乎乎的頭髮搭在它的臉上,雖然是白天,但仍是看起來相當的詭異。但最讓人覺得倒胃的是它的兩隻胳膊往上舉著,一些還沒有腐爛尚且掛在上面的肌體組織在接觸到幾千年後的空氣後,迅速的發生著一系列的化學變化,這會也紛紛的往下掉落,濺起的棺液一滴滴往棺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