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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兒茫然地看著陸長東,不知是要陸長東給她一個回答,還是要她死去的父親給她一個答案。
“值得,”陸長東想也不想,很肯定地說道。
“哼,值得?”塵兒聞言冷笑道,“你們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麼?”
“男兒在世,自有他的理想和目標。而為了達成它所付出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陸長東理直氣壯的說。
“那犧牲一族的生命,也值得麼?”塵兒大聲地問道,“犧牲自己的所愛,拋棄自己的靈魂,也是值得麼?你告訴我,你有真正愛過一個人麼?還是只愛自己,為了利害關係,哪怕不擇手段也沒有關係?”
第八章 生活(三)
陸長東聽了塵兒的問話,竟是露出一臉的奇怪神色,“什麼是一己之私利?難道我們做這些事情是為了自己麼?男人需要擔起一家生活的職責,而我們的付出是你們這些女人所不能明白的。”
塵兒聞言卻是怒極反笑道,“你的意思就是:縱使你們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也是為了家人。”
“不錯,” 陸長東答道,“有些事情和你說了,你也不懂。”
塵兒冷笑道,“我是不懂,因為我是女人。”
陸長東也是黑著一張臉,但心裡總是惦記著寶藏的下落,終於忍住沒有發作,“我不想和你吵架。一早起來,可不要為了些許的小事而壞了我們一天的心情。”
塵兒剛想答話,可又是一陣劇烈的反胃,那強烈的噁心感讓她難受的彎下了腰,一手撐著椅子的靠背,一手捂著腹部便嘔吐了起來。
“你怎麼了?” 陸長東畢竟對塵兒還是有著感情,忙一個跨步跑了過來扶起塵兒道,“我先扶你去床上躺一會,等你好些後我再出去找個大夫來給你看看病。”
“我不用找大夫,”塵兒慌忙擺起手來,“我就是晚上著了點風寒,稍微歇息就好了。”但是一句話還未說完,那噁心的感覺又涌了上來,塵兒一低頭又嘔吐了起來。
“好好好,你說不找就不找。”陸長東遷就著塵兒道,“那你趕緊到床上躺下來,乖乖的把身體養好。”
“嗯,”塵兒微微點了下頭,便順從了陸長東,在他的攙扶下躺到了床上。
陸長東服侍好塵兒,這才轉身出了房門,一面準備洗漱一面準備早點。而塵兒則躺在床上,注視著轉身而出的背影,心裡依舊十分迷惑:他對我究竟有幾分真情幾分做作?但就算十分真情又如何?塵兒忽又轉念一想,心情立時壞到極點,自己的一族親人可全是死在陸長東他父親的手裡,而自己卻嫁給了仇人的兒子,更為可悲的是,到現在自己還深深愛著陸長東。塵兒躺在床上想著想著,卻不由得發了困,許是因為一夜沒睡且又有身孕,不多時便昏昏的睡去。
當陸長東端著早點進來的時候,塵兒已在熟睡中。
塵兒近來消瘦的很厲害,原本圓圓的臉型龐現在卻成了瓜子臉,臉頰處的紅暈也消退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粒粒褐色的斑。陸長東看著睡夢中的妻子,終於是發自內心的嘆一口氣,雙眼內滿是憐惜之情,他仔細的端詳著,抬起手摸摸妻子的額前劉海,慢慢地,幫塵兒拉了拉被子這才起身走了出去,輕輕關上了房門。
書房裡很是幽靜,自從結婚後,陸長東有好一陣子沒來這裡了。但姨母卻是勤快的,每天都會來開窗透氣打掃衛生,所以書房依然很整潔乾淨。案桌上放了幾卷書籍,邊上是很齊整的筆墨紙硯,桌子的正中間則是擺放的一張古琴。
陸長東抬腳信步踱了過去。這張紫檀木製成的琴他很是熟悉,塵兒彈廣陵散的時候便用的是它。這琴比一般的琴稍長稍窄,看起來極為柔婉空靈、研秀典雅,但與此相應的製作調音卻也會困難許多,所以單單從琴的形狀看過去,陸長東就知道這琴必定極為名貴。再細看下,這琴也是有了年代,琴身生漆所產生的斷紋是不多見的梅花斷,很是美妙。觸動琴弦,音色透潤輕微雅逸,正是有了隱士們所需的虛靜簡淡這種情趣。
自己的岳父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陸長東第一次認認真真的思考這個問題。其實因為自己家的關係,陸長東是不願,甚至是潛意思里迴避這個問題的。但就是這個沒落的家族,隨便拿出一樣東西出來都必是精品,陸長東這時又想到另外一個詞——品味,十年前死掉的那個人留下的東西都是相當的有品味,如果自身沒有很高修養水平的話,是無法鑑賞和把玩這類古董的,而這和一般的生意人是有本質區別的。
所以,他能找到真正的昭陵。陸長東下了一個結論。但這樣一個富有野心和抱負的人,怎麼可能任憑自己的發現從此湮沒了?陸長東實在想不通,也不明白。也許在某個地方會有寶藏掩埋地點的暗示了?陸長東開始幻想著,塵兒可能真的不知道,但確實有一個很精巧的暗示存在,那它會在那裡了?
難道是那本筆記?陸長東腦海里靈光閃現,對,一定是那本筆記。目前所有的情況都是通過聽塵兒轉述得知的,但真實的情況確實如此麼?這麼大一筆財富,塵兒未必就會不防範自己,看來需要想辦法親眼看一看這本筆記了。
姨母聽陸長東說塵兒身體不好,便著了急。早飯只是匆匆的吃了些,就想跑到房間裡去照顧塵兒,但剛推開門就發現塵兒已經睡著了,看到自己這唯一的親人生了病,姨母立時坐不住了,也沒和陸長東商量便急急地出去請大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