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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殿外的知府等人也沖了進來,見除了一地的狼藉外,其它以一切安好,心知大功已成,不由得喜上眉梢仰頭大笑起來。
永明禪師卻眉頭一皺,走到李大人身邊低聲道:“大人,貧僧囑咐的事萬不可忘。”
李大人連忙點頭道:“下官明日就吩咐下去,這等緊要的事情,自是不能怠慢。”
永明禪師嘆口氣,緩聲道:“這怨氣須千年的時間方能能化解,千年之後,他也許能轉入地府,投胎轉世再世為人。哎,為了百姓著想,大人一定要讓所有的人逐漸忘卻此事。但願這千年之間,千萬勿有人打擾才好。”
自這日開始,地方上終於恢復了往昔的平靜。山頂上的寺廟第二日便被厚重的泥土掩埋起來,由於官府的刻意打壓和封口,數百年後,此事也在人們的記憶深處消失殆盡,哪怕是作為一個最最簡短的傳說故事,都未曾留下。
浩瀚歷史長河,時間最是無情。歲月翻起的浪花,已是淹沒了一切。
這時,老人閉起雙眼長嘆一聲道,“這便是那個故事。”
葉夜微微垂淚道,“好悽慘的故事。”
童琳娜點頭道,“也許正因為它的悽慘,所以我們才聽的這麼認真和投入。”
大家聞言皆都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可是,”陳秋桐有些疑遲,卻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有一點我還沒有弄明白。既然這件事已經徹底的被世人所遺忘,為何單單在你們蕭家能夠得以流傳下來了?”
老人輕聲笑道,“我正等著你問我這個問題了。”
陳秋桐的這個疑惑,也正是大家所不解的地方,所以這時屋內又沉靜了下來,期盼著老人的回答。
“這個故事裡面有一個細節,不知道你們注意到沒有。”老人頓了頓,看看大家便又繼續說道,“便是蕭塵兒生了一個兒子。”
“啊!”這次是童琳娜驚呼了出來,身為記者的她,倒是對某些事情有著天生的敏感,“您也姓蕭,還有那個蕭塵兒!莫非你們。。。”
其實蕭塵兒這三個字,聽在陳秋桐耳里,卻是別有一番滋味的。冥冥中,他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預感,也許,她和這件事情也有著牽連吧。
老人接著說道,“你的反應很快。確實,當年的那個嬰兒,便是我們蕭家的祖先。他被那永明禪師收養著,在三十歲那年離開南禪寺結婚生子,繁衍出了後代。”
“所以你們蕭家長子一生下來後,就必須送到五台山的南禪寺做一個掛名的弟子,難道是為了記住這段歷史?”
“不錯。而且,寺廟裡的生活能夠起到修生養性的效果,對於更好的傳承這段故事和學習古琴,都有著莫大的好處。”
“那麼,您的故事裡提到的琴譜和那本筆記還在麼?”童琳娜忽然又拋出了一個問題。而這個問題,又立時提高了大家的注意力。
第九章 故事(九)
老人微微一愣,低沉半響,方才揭開衣襟,從懷裡套出一個油紙包裹成的四方小包。他的動作很慢很穩,也很仔細,唯恐有任何一個偏差導致包裹的損壞。
“這是?”葉夜忍不住問道。
“琴譜和筆記。”老人低聲答道,卻沒有抬頭,只是愛惜的撫摸著那層結實的油紙,珍惜之情悄然浮現在那滄桑的面容之上。
“一千年前的東西,想不到居然真的能夠保存下來。”就連一向比較穩重的吳珉霞也忍不住激動起來,“您所說的故事,是不是這本筆記上都有著記載?”
“嗯,”老人點頭。
“啊?!”吳珉霞激動的吸了口氣,下意識的揉搓著自己的雙手,而她的眼裡和周圍的幾個年輕人一樣,閃爍著難以置信的神色,“真是。。。真是太神奇了,沒想到我們今天下午會有這樣大的收穫啊!蕭老先生,您是不是可以。。。”
“別急,年輕人,”老人微笑道,“今天我既然說了這個故事,自然會把筆記打開來給你們看的。只是因這年代的久遠,紙張變得極為脆弱,不小心一點可是不行的。”
陳秋桐也贊同的點點頭,示意大家稍稍耐心一點。
這時老人已經揭開了最外層的油紙,裡面卻是一層軟軟的白棉布,再揭開這層白棉布,便露出來一個做工極為精緻的小玉匣。所有人這時都興奮的摒住了呼吸,靜靜地看著老人的動作。
玉匣不大,四四方方,通體翠綠。上面並沒有雕刻出裝飾用的花紋,只是順著玉石的紋路打磨的很平滑,雖然看起來並不美觀,但卻有一種古樸莊重的意境。老人嘆了口氣,用手在玉匣的表面來回摩挲了幾下,這才緩緩打了開來。
玉匣的裡面鋪墊有一塊紅紅的綢巾,上面疊放著兩本藍皮的線裝冊子,第一本的封皮上有著三個大大的古體篆字,當然對這些歷史系的學生而言,辨認出這三個字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
“想必這就是廣陵散的原譜了,”陳秋桐讚嘆道。
“不錯,”老人長吁一口氣道,“這可是嵇康所著的真跡,若在現今來說的話,可是一件無價的珍寶。也許換一個時間和地點,你們的注意力都會集中在這本曲譜上,不過今天,”老人話未說完,便忍不住輕輕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