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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前天那場大雨的沖刷,天空藍得沒有半點瑕疵,幾朵被陽光鑲上金邊的白雲悠閒地在空中漫步,綠樹掩映下的水庫象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鑲嵌在山頂,澄淨得透明的空氣中漫溢著鳥兒的啼鳴。
神清氣爽的老李頭在水庫邊擺好陣勢,開始安安靜靜地坐下,等著魚兒上鉤。不一會兒,釣竿上的浮標在水中一起一伏地動起來,老李頭胸有成竹地觀察著浮標,直到浮標猛地一沉,他才沉著地拿起釣竿,不緊不慢地搖著線軸,收起釣來,最後,老李頭一個漂亮的甩竿,隨著一聲水響,一條不大不小的魚掉在草地上“啪嗒、啪嗒”地蹦達著。
連著幾竿,老李頭都沒落空,他笑得都合不攏嘴,伸頭看看魚簍里大半簍魚,他決定再下最後一竿就回家。他象前幾次一樣,下了鉤之後,就安靜地坐在岸邊等著。
這次浮標沒有事先起伏,就一個猛子沉入了水中,老李頭興奮地蹦起來,抓穩釣竿,小心地收著釣線,心想最後一釣居然還能撈到個這麼大個的傢伙,回家一定要跟那些釣友們好好炫耀一番。
這個大傢伙實在是太大了,老李頭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它拖到岸邊的淺水中,定睛看去,水波蕩漾下那傢伙不象條魚,卻是方方正正一個紅色的東西。
咦?這是個什麼?
一個箱子?!
把它撈上來看看。
說不定可以發大財啦!
老李頭小心翼翼地淌著水走近了箱子,雙手使勁提起了一點,嘿,這傢伙還挺沉的,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氣喘吁吁地把箱子拖上了岸,剛上岸就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等到呼吸均勻了,老李頭才重新站起來,準備開箱子。箱子的褡扣有點鏽蝕了,老李頭拿出隨身攜帶著的小刀,好不容易才將箱子撬開。隨著箱子蓋“吱吱咯咯”地打開,他看到箱子裡整齊地碼著幾個鼓鼓囊囊的黑色垃圾袋。
老李頭興奮得鼻尖都有些冒汗,感到嗓子眼乾乾的,他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將潮濕的雙手在褲腿上擦乾,鄭重其事地蹲下身,提起一個黑色塑膠袋打開來。
在塑膠袋打開的同時,一股陰冷、令人作嘔的氣味撲面而來,這不是老李頭所熟悉的任何氣味,而是一種腐肉夾雜著水草的腥氣混合在一起的氣味。等到塑膠袋中那個圓圓的東西整個暴露在陽光下時,老李頭全身的肌肉僵住了,仿佛被那股陰冷的氣味冰凍了一般,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的驚叫才慢悠悠地從喉嚨里爬出來,嚇得林中的飛鳥都撲楞楞地衝上了藍天,驚叫聲嘎然而止之後,老李頭身子裡的氣體就象一下子被釋放光了一樣,他綿綿地癱軟下去。
那個圓圓的東西從塑膠袋裡骨碌碌地滾到了草地上,那是一顆頭,一顆女人的頭,她被水泡得皺起的、慘白的臉上扭曲著痛苦,被纏結的亂發和地上的草葉半掩著的雙眼憤怒地圓睜著,鼻孔里淌流著粥狀的白色黏液,半張著的毫無血色的雙唇間,耷拉著一小截腫脹發白的舌頭,草叢中的脖根若隱若現出翻卷不齊的、灰白色的皮肉。
整個人頭似乎是從綠茵茵的草地上長出來的一樣,一陣微微的山風拂過,整片草地“沙沙”地起了一層波浪,在老李頭的眼中,那個人頭好象正拖著她隱沒在草叢中的身體,朝他緩緩地爬了過來。意識瞬時間回到了老李頭的身體裡,他顧不得收拾心愛的漁具,三下兩下翻起身,連滾帶爬地順著山路跑得不見了蹤影。身後“嗚嗚”的山風,聽起來就象那個人頭在陰陰地哭泣。
2
市刑偵隊接到報案,迅速驅車趕到現場,現場還是象老李頭逃離時那樣凌亂不堪。年青氣盛的小王一口氣爬上了山頂,第一個衝到人頭面前,當他看清人頭的面貌,他愣了愣,一句話也沒說,轉身慌慌張張地跑向隨後跟上的卓越:“卓、卓隊,那個、那個頭是、是那個叫許、許什麼的女人……”
卓越眉頭一皺,厲聲喝道:“慌什麼慌?別忘了你是個警察。”
“不是啊,卓隊,她是那個叫許什麼的女人,上次我們一清早碰見的那個。”
“許嘉?!”卓越臉色一變,緊走幾步,來到人頭前,“真是她。”
大劉為老李頭做完筆錄,跑向卓越:“卓隊。”
卓越回過頭:“問完了?有什麼線索嗎?”
“嘿嘿,那老頭嚇得話都說不完整,他把箱子拖上岸,人頭滾出來之後,就嚇得跑下山了,除了我們在現場看到的這些,他也提供不出有價值的線索。”
“哦。法醫,你們檢查的結果怎麼樣?”
“這不是第一案發現場,只是拋屍現場。根據屍體肢解的手法來看,兇手不是專業人士。”
“是用什麼工具肢解的?”
“估計是鋸子類的工具。我們還發現重要的一點,死者是窒息死亡後,再被分屍的。”
“窒息死亡?”
“對,我們在死者的頸部發現幾個手指的壓痕,據壓痕的方向來看,兇手是面對面把死者扼死的。在死者額上還有個傷口,估計是與兇手搏鬥時留下的。”
“死亡時間呢?”
“死亡時間不太好確定,估計是前天晚上到昨天凌晨,具體時間必須在對她的胃容物進行檢驗之後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