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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們遇到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一定要找我商量。可能別人都沒辦法幫你們,但我可以。我保證。
她像個小孩子一樣,小聲地笑起來。
我要讓你們永遠都幸福快樂。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
電話亭里的司空琴忽然把身子轉回去了。朱昔嚇了一跳,隨即才意識到司空琴是想把電話放回架子上。他再次把目光投向司空琴身後時,那個人影已經走出來了。的確是個少女,但並不怎麼美麗。她穿的裙子也不是純白的,而是帶著一點藍色的印花。
搞什麼。我怎麼神經過敏到這個地步。
朱昔鬆了一口氣。透過餐館的玻璃,他看到司空琴正在快速穿過馬路,朝這邊跑來。
“她的姨媽比想像中要好說話。我把跟老主任說的話跟她重複了一遍,她好像不怎麼感興趣,但也沒一口拒絕。只是她說的話有點奇怪。她說她知道太叔緋的哥哥現在在哪兒,但她說恐怕我們找到他也沒有用。有什麼問題,不如直接問她。你說怎麼辦呢?”
“那我們就去她那兒看看吧。當面說說也好,如果她撒謊,我們從表情上就能看出來。”
八月四日,下午8點30 分。天已經全黑了,涼風習習,比白天要舒服得多。
火車票比想像中難買。沒想到這個城市竟然有兩個火車站,結果跑錯了地方,不得不橫穿整個城市,再到另一個火車站去買票。等他們買到了票,天都黑了。
“我的老天,夏天買一個火車票都這麼困難。幸好不是春運,不然我們死定了。”朱昔彈彈手裡的車票,順便抽了抽鼻子。司空琴身上散發出來的檸檬香味幽幽飄來,又酸又甜。“看樣子我們又得坐一天火車了。真浪費時間,火車上什麼都幹不了。”
“但可以坐著慢慢聊聊。”司空琴兩手背在背後,走在比朱昔稍稍落後一點的地方。她腦袋裡塞滿了關於太叔緋的一切。四年前,太叔緋究竟因為什麼突然從那個小鎮上失蹤了?她的哥哥既然要復仇,那又為何直到現在才動手?而她哥哥又是用什麼方法同時在三個相距如此之遠的城市殺死三個他不認識的人?
一切都是謎。這些謎或許等見到他們的姨媽時就能得到解答。但不知道為什麼,司空琴總有一種不安的預感。說不清楚到底是在害怕什麼,但總是感覺心驚肉跳。
“阿琴,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朱昔遮著嘴巴打了個哈欠,“你真覺得,眼前這一切都是太叔緋的哥哥乾的嗎?”
“什麼?”司空琴沒想到朱昔能用這麼散漫的態度問出這麼可怕的問題,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歐陽不是這麼說的嗎?當時你也同意了。”
“這麼說你也這麼以為了。”朱昔停下腳步,轉身看著司空琴。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司空琴身上的檸檬香聞起來有點刺鼻了。“當初你的朋友死亡的時候,你看到了什麼沒有?我不是說你想到了什麼,而是確確實實地看到了什麼?”
“沒,沒有。”司空琴被朱昔的態度弄得有點茫然,“我當時是通過電視的新聞節目看到的。除了我朋友的……屍體,之外什麼都沒看見。”
“那就算了,反正也不怎麼重要。”朱昔重新轉過去,依然用他那種吊兒郎當的方式繼續朝前走。旅館就在不遠的拐彎處。紅色的招牌在黑夜的背景下顯得十分奪目。
這倒有點奇怪。我看見了“她”站在屍體旁邊,所以就想當然得以為阿琴和歐陽也都應該看見了。現在看來不一定是這樣。看來以後應該問問歐陽才是。我相信那一定不是真的,而是一種幻覺。可是這種幻覺應該不是從我自己這裡產生的,而是別人傳給我的。但如果看到幻像的只有我,其他兩個人都沒看到,那麼是不是說,當時他哥哥其實就在我身邊不遠?一直都在……盯著我?
“朱昔。”司空琴甜美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太叔緋的父母是怎麼死的?”
“好像是活活燒死的。你忘了嗎?據說當時整個房子都鎖得嚴嚴實實的,想跑也絕對跑不出去。”
“我記得他們的父母很愛他們。”司空琴低下頭去,“他們怎麼會想要縱火把父母燒死?”
“誰知道。”朱昔的語氣或許輕鬆,但他沙啞的聲音卻泄漏了他真正的情緒。“誰知道他們是怎麼想的?他們是怪物。”
“肯定有些理由吧?絕對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想這些幹什麼?”朱昔走上台階,拉開了旅館的大門。“他們幹了些什麼,關我們屁事。”
朱昔為什麼對太叔緋這樣冷漠而且憎恨?我本以為在我們三個人當中,對太叔緋最有好感的應該是朱昔。他們兩個曾經關係最好,朱昔什麼事情都護著她。
司空琴背靠著電梯的牆壁,默默不語。站在她對面的朱昔也在那裡低頭想心事,眉毛緊緊蹙著,顯然情緒很不好。
他們縱火燒死自己的父母,我一點都不懷疑,他們絕對能幹出來。眼看著自己的父母在燃燒的房子裡慘叫,他們卻無動於衷地在外面看……真噁心。
朱昔撇撇頭,對自己想像出來的畫面表示厭惡的同時,卻又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太叔緋的臉和她的笑容。那曾經打動他的面孔,仿佛在他暴躁不安的心裡激起了什麼,但又立刻被他用憎恨抑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