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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麗失蹤的時候也沒有帶錢。
不是帶不了,而是根本不需要。太叔緋就跟在她身後,所以她用不著錢。
“你呢?”李麗婷終於從回憶中掙脫出來,“你來這裡做什麼?”
“我知道太叔離因為什麼甦醒過來,你想聽嗎?”朱昔不等李麗婷回答,就自己接著往下說,“因為太叔緋提出確切條件,我們想活命,就必須要舉行一個儀式。而這個儀式必須要他的參與。所以太叔離甦醒了,而且躲起來了。他不想讓我們活下去!”
“所以你們必須找到他?你覺得我可能有辦法幫助你?”李麗婷輕輕一笑,搖搖頭。“找錯人了。我還指望你們能幫助我呢。”
李麗婷平靜地看著他。她不是在撒謊,也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這點朱昔很清楚。可是他無法接受這種無望的現實。
電視還在播放著無聊的廣告,打開的窗戶外面傳來樓下乘涼的人的閒聊。整個世界都在按照原先的軌道運轉,只有這個小小房間中的兩個人,卻被甩出了這個世界。
他們不知道互相凝視了多久,直到電話鈴忽然響起。
“來電話了。”李麗婷一把抓過聽筒,貼到耳朵上,“餵?餵?請問是誰……餵?怎麼不說話?見鬼,到底是誰?”
“怎麼……”朱昔剛說了兩個字,他自己胸前的電話也響了。
手機外屏幕上顯示著一個他不認識的號碼。剎那間,他有點猶豫是不是最好不要接這個電話。說不上來是什麼原因,似乎只是一種動物的本能。
然而最後他還是接了。沉默三四秒鐘之後,他按動了通訊鍵:“餵?誰啊?”
電話那邊隱約傳來一個女人在喊“餵”的聲音,跟李麗婷的聲音完全重合在一起。還不等朱昔仔細分辨這兩個聲音的區別,電話里突然發出一聲惱怒的低哼:“你果然在那兒。”
朱昔全身的肌肉一下子全繃緊了。
“你想找我,對不對?那你最好就從我姨媽家出來,一個人到火車站去。我會引導你怎麼找到我。”電話那邊爆出一聲輕笑,然後就非常突然地掛斷了。
朱昔把手機從耳朵旁邊挪開,迅速把這個號碼保存下來。
“是阿離麼?”李麗婷疑惑地問,“他跟你說了什麼?”
“……不是他。”朱昔默默地合上了手機。“這個人打錯電話了。”
電話里依然是那生硬的電子音:“您所播打的用戶已經關機……”
怎麼回事,為什麼朱昔一直不開機。
司空琴嘆息著,關掉那精巧的紅色手機,轉過身來。
“我媽媽上班去了,五點回來。”歐陽操朝她笑笑,笑得有些古怪。他沒有問她打電話給誰,甚至好像根本沒看到她打電話的動作。“她知道你下午要來,很高興呢。”
他拿起兩個杯子到盥洗室里去了。司空琴慢慢踱步到牆邊,看著牆上的照片。她的目光在每一幅照片上停留很久很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其實根本什麼都沒看進去。
我必須要找到他。我相信我的猜想是對的,太叔緋想要與她最愛的人舉行一次儀式——也許乾脆就是婚禮。這個人只能是朱昔。
可是……如果太叔緋提出的條件是……死亡呢?如果她期待朱昔跟她一起死呢?
司空琴的目光毫無目標地在房間裡轉動著。漸漸地,她的目光在停在了某一個點上。
一種說不清楚的可怕神色在她眼眸里凝結。
片刻之後,她別開視線,深深喘了一口氣。
不知道歐陽到底是怎麼想的?他好像有些心不在焉,這往往就表示,他有了一個跟我不同的推測。
那麼他的推測是什麼?……他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
歐陽操回來了,手裡拿著杯子和煮好的咖啡。他將漏斗直接放在杯口上,鋪好濾紙。他的眼睛裡有一種冰冷的意味,嘴角卻一直笑著。
一種不自然的,面具一樣的微笑。
“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司空琴接過他遞來的咖啡。“你認為朱昔會不會同意我的推斷?”
“肯定很難。”歐陽操斟酌著說,躲避著她的目光。“你也知道,現在的朱昔對太叔緋只有仇恨。”
長時間的沉默。
“想想看,最後這次降靈結束的時候,”司空琴嘆了口氣,手指撫弄著杯子邊側。“太叔緋不顧朱昔的辱罵,一直微笑著將手伸向他。”
“那只是她的一廂情願。”歐陽操打開了糖罐,“要放糖麼?”
司空琴搖頭拒絕後,他在自己的杯子裡放了一塊方糖。
“對太叔緋來說,‘一廂情願’這個理由已經十分充分了。她考慮地是她想要什麼,而不是朱昔想要什麼。”司空琴看著他攪動杯子裡的咖啡,“不過話說回來,你敢說朱昔心中就沒有一丁點兒的悔意,一丁點兒的自責?”
“我不認為他有,”歐陽操的語氣十分肯定。“別忘了,太叔緋害死了他母親,還差點兒讓朱麗沒命。”
“你們怎麼能確定那次車禍就是太叔緋弄的?那天下大雨,汽車很容易出事的!我們能想到這一點,朱昔也一定能。說到頭,我們當初不過是‘推測’這事情是太叔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