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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幼並不曾指望毅然拼命救自己,不由呆呆出神。
許毅然心急如焚:“倒是快走啊你!”
徐媽忽然一聲悽厲地大叫:“清揚,你怎麼了!”就慌慌張張地撲了過來,一把把許毅然掀到一邊兒去了。
許毅然這才發現,楊醫生幾乎沒有怎麼掙扎。此時,他的臉呈現出奇怪的青色,目光僵直。原來被推倒時,他手上致命的針管竟扎進了自己的身體!
楊醫生眼見是不行了,清幼也不禁難過萬分。楊醫生的脖子僵硬地轉向徐媽,嘴唇慢慢開合:“對不起……媽,我沒能成功,以後你自己多……保重了。”他的眼珠又慢慢搜索到清幼:“我本不想殺你,小時候……媽帶我找爹……你曾給我……蛋糕……”
“清揚--”徐媽傷心欲絕,號啕大哭。
“哥哥--”清幼也不禁淚如雨下。
尾聲
“大懶蟲,這個時候還不起床?”
“這麼說,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懶蟲。”
清幼咯咯一笑說,“既然這樣,我就去拿早飯,我們在床上吃。”
“咦,我的拖鞋哪?奇怪,你的也不見了。”清幼只好光著腳跑去廚房。
拖鞋不見的事,本來轉眼就會被付諸腦後。但當清幼在窗戶下看到被隨便扔在那兒的兩雙拖鞋時,卻不由沉思起來。她瞟了許毅然一眼。
許毅然慌忙擺手說:“不是我啊,我才不會做這麼無聊的事呢--那個,我是說,我不是已經完全好了嗎?”
清幼若有所思地說:“這可難說。不過,我記得……”
許毅然用力摟了摟她的肩頭說:“別多想了。我想,即便她回來過,現在也已走了。”
“我相信,她早已原諒了我們。”他輕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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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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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大雨從天上澆注下來,雨傘完全不起作用,在戶外行走的人們都如同魚一般濕透了,從窗口望出去,看見無數的人在街頭亂竄,尋找避雨的角落,倒是別一番風景。
蘇京剛才打電話說要來,現在雨這麼大,大概不會來了吧?我一邊喝茶一邊想。如果他不來,我正好去執行任務。我仔細地檢查了自己的手槍,子彈都在彈夾里,這是種特殊的子彈,正好適合我那種特殊的任務。完成這最後一宗任務,我就可以繼續做我的研究工作了——殺人不是好受的事情,即使是以大多數人的名義,殺人也讓我感到噁心。
蘇京突然說找我有急事,這讓我很意外。他一向和我性格相左,在他眼裡,我是個遊手好閒、不務正業的人,或許還是個神棍;而在我看來,他這樣的工作狂,做什麼事都有確定性的目的,活得也實在無趣。我們雖然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兼十多年同學,卻從來不曾成為好友,連話也沒說過幾句。這次他突然找我,並且語氣如此之焦急,倒讓我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嚴謹務實的成功人士蘇京,找我這個“神棍”有何貴幹呢?
雨沿著玻璃窗流下來,形成一道水簾,窗外的景物透過這道帘子,變得扭曲而模糊。在這模糊中,一輛小車飛馳過來,輪胎一路壓起尺把高的水花,噴泉般射向兩邊,路人紛紛閃避,一些人的衣服被濺得斑斑點點。
我不由暗暗皺眉:是誰這樣旁若無人?
那車開到我的房門前便停住了,很快門鈴響起,開門一看——是蘇京。他站在門口,一件長長的雨衣將他從頭裹到腳,他臉色慘白地望著我:“快讓我進去。”
我一側身,他便飛快地走進屋中,順手將門關上,那些斜飛的雨珠,被關在了門外。
他長吁了一口氣,將雨衣脫下,又從雨衣內藏著的包里掏出一雙乾淨的皮鞋,換下腳上的靴子套鞋。然後,便癱軟地坐在沙發上,望著窗外,若有所思。
“什麼事勞您大架?”我給他沖了杯咖啡,開玩笑道。
他收回目光,望著我,嘆了口氣:“我病了。”
“哦?”
他又嘆了口氣,卻認真地喝起了咖啡,不再繼續說下去。
我很有耐心,靠在沙發上,一邊欣賞雨景一邊等他開口。
果然,他很快就無法繼續沉默下去了,咳嗽一聲,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地道:“這是種怪病。”
“不會是愛滋病吧?”我笑道。
他渾身一震,驀然圓瞪雙眼望著我,厲聲道:“我真心求你幫忙,你居然說這種話?”
我沒料到他反應這麼強烈,倒怔了一怔,看他神態十分認真,立即道歉,並且請他繼續說下去。他又瞪了我一陣,這才接著說:“這種病,似乎不是人應該得的。”
他說到這裡,我還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現在的世界,人和動物互相感染的例子太多了,蘇京是長期悶頭工作,不知道世界變化的速度,這才大驚小怪。
說了半天,仍舊不知道他得的是什麼病,據我看來,他雖然臉色蒼白,但是眼睛有神,動作有力,四肢很有彈性,看起來健康得很,會有什麼病?
他感覺到了我的疑惑,苦笑一聲,朝四周看看:“這裡沒別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