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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車開走後,橋下立刻變得非常安靜。無論是街燈或月光都照不到橋下的空間,只有那裡暗得像是被黑暗所分離一樣。這也是一種恩惠吧?現在連染遍河邊的那片鮮紅,看起來也是陰暗的。
這裡正是第五個殺人現場。
除掉胡亂生長的雜草後,屍體變得像是花朵一般,以被切下的臉為中心,手腳則當作四片花瓣被擺置在旁邊。
如果把和頭一樣被切下的手腳關節彎曲,更能強調花的感覺……可惜的是,此起花來說它更接近卍字型。
在草叢中,一朵人工的花被丟棄在那裡。
由四處散落的血可知,花的顏色是紅的。
——漸漸變得熟練了。
這是她的感想。
吞了一口口水後,我感覺到自己很渴。
是緊張嗎…還是因為興奮呢——喉嚨乾渴的感覺伴隨著一股灼熱感。
她壓抑自己的喜悅繼續看著屍體,因為只有這個瞬間,她才能強列體會到自己活著。
/3
這個月月初為了決定兩儀家的繼承權,和代理師父進行了一場認真的比試。
很久以前不知道哪個當家的兩儀祖先,因為討厭特地招攬其它流派的劍士,因此在自己家裡建了道場,還恣意創造新流派。
這個系統原本沒有延襲到現代,但因為某個因緣際會,連身為女人的我都被要求學習劍法。
以明顯的實力、體力差距結束比賽後,我便離開了道場。
道場距離本館有一段相當距離,以一般高中大小來說,大概是從體育館到校舍。
我走過既不會發出唧唧聲也不可愛的木製走廊,中途看到秋隆在等著我。
身為隨從的秋隆,年紀卻比我大了十歲以上,他為了拿替換的衣服給被汗沾濕的我而在那裡等待著。
“您辛苦了。父親大人狀況如何?”
“還是老樣子,你可以下去了,秋隆。換衣服我自己來就行,你也真是的,你又不會永遠都是我專屬的隨從,所以去跟著老哥他們比較好吧?反正到最後繼承家業一定是男的。”
對於我粗暴的口氣,秋隆微笑著回達:“不,能夠繼承兩儀家的除了小姐外沒有別人,少爺們並沒有繼承的那種素質。”
“——就算是這樣,你又有什麼好處。”
我避開秋隆回到了本館,緊閉上自己的房間,深呼吸一日氣後脫下了道服。
我對著鏡子看了自己一眼……在鏡子裡映照的是女人的身體。
如果光看臉,只要把眉毛畫粗點、眼神兇惡點,說不定看起來會蠻像男人的。
不過身體就沒辦法隱瞞了,經年累月成長為女性的肉體。對式來說還無所謂,對織來說就讓他漸漸有點自暴自棄了。
“如果我生為男人就好了。”這句話並沒有聆聽的對象。
不——有的,在我身體裡還有另一個名為織的人格。
兩儀家都會替孩子準備兩個發音相同但不一樣的名字。
陽性、身為男性的名字。
以及,陰性、身為女性的名字。
以女孩的身份出生叫做式,男孩就叫做織。
(註:發音均為shiki)
這麼做的原因,是因為兩儀家的孩子有很高的機率患有「解離性同一性障害」——也就是俗稱的雙重人格,就像我一樣。
據父親所言,兩儀家的血統有超能者的遺傳因子,即使那是一種詛咒……
這的確是詛咒,在我看來哪是什麼超能者,根本只是異常者吧?
這算是幸運嗎?最近幾代除了我,並未擁有這種症狀的後繼者,理由很簡單,因為大家都在長大成人前進了精神病院。
一個身體有兩個人格相當危險,現實跟現實之間的界線將會變得模糊,所以據說最終選擇自殺的案例很多。
在那之中,我的成長過程並沒有做出特別失控的行為。
因為我跟織是採取不意識彼此、互相無視地生活。
不過,我擁有絕對的肉體支配權,織終究只是我體內的代理人格,就像現在,織具攻擊性的男人性格比較適合劍道練習。所以我們進行了交替。
這樣想想,我跟織幾乎是同時存在的,跟世間一般所說的雙重人格不同,我既是式也是織,只是決定權在我手上罷了。
父親很高興在自己這代能生出正統的兩儀繼承人,正因這個理由哥哥們才會被忽視,而我則被當成兩儀家的繼承人看待。
那好,反正要給我,我就收下。
我大概是想過著雖然有些偏離,但還是平穩的生活吧?
而我也很了解自己只能這麼生活下去。
——是的,即使織是享受愉悅殺人的殺人魔,我也沒辦法讓織消失。
因為在自己體內養著“shiki”的我,也和他一樣是“shiki”的一部分罷了。
殺人考察(前)/
1
“干也,你真的跟兩億在交往嗎?”
學人這句話害我把剛吞下去的咖啡牛奶都噴了出桌。
我一邊咳嗽一邊環顧四周。
因為午休的教室非常吵雜,幸好沒有人聽到學人剛才的爆彈發言。
“學人,你那是什麼意思?”我試問,而學人聽了則吃驚地張大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