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橙子看起來是個相當不務正業的人,或者說根本是個怪人,但我卻對她越來越有興趣,於無法自拔地,連這位怪人的住處都調查出來了。
她住在一個既非住宅也非工業區,座落地點相當曖昧的市郊。
不對,蒼崎橙子所住的地方,本來就不是間普通的房子。
那是棟完全的廢墟,並非處在半廢墟狀態。大樓從幾年前景氣較好時開始施工,後來因為景氣變差。工程做到一半就停止而放置不管,成為一棟廢棄的大樓。
建築物的外觀其實已經大致成型,但室內裝潢工程卻完全沒有進行,連牆壁和地板都露出原先的建材。
大概是採用舊式的建築技術…像這麼高的建築物應該由最高層開始動工才有效率,這棟大樓如果能完成應該有六層樓吧,但現在四樓以上卻是空的,做到一半就放棄的工程,讓原先剛動工的五樓自然而然變成了樓頂。
大樓四周雖然由高大的水泥牆包圍,但要進入卻非常的容易,沒被附近住家的小孩當作秘密基地,真可說是可疑又奇蹟的建築物。
總之,因為沒有買家而被長期閒置的大樓,最後似乎被蒼崎橙子買了下來。
我現在所處的這個類似廚房的房間就位於四樓,由於二樓和三摟是橙子的工作場所,所以我們大部分都在四樓討論事情。
………離題了,回到原先的話題吧。
結果在那事件之後,我認識了橙子,於是我決定將剛考上的大學退學,來到這裡工作。
不過…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應該還是她能把薪水一毛不少地發給我這件事。
橙子告訴我,人類有兩種系統及兩種屬性,可分為“刨造者與探求者”、“使用者與破壞者”。
她斷然地說:“干也,你完全沒有做為創造者的才能。”
好吧,既然如此她竟然還雇用我,大概是我在探求者部分還算有才能吧?
“——黑桐你很慢耶!”
隔壁房間傳來催促的聲音。
一看之下。咖啡機里早已填滿黑色的液體。
◇
“昨天是第八個人了,社會媒體差不多該查覺它們的關聯性了吧?”橙於一邊捻熄化成灰燼的香菸,口中突然冒出這句話。這地方最近連續有高中女生跳樓自殺,在今年沒有斷水之虞的夏天,橙子喜歡討論的悲慘話題就只剩這個了。
“第八個……?咦,不是總共才六個人嗎?”
“在你發呆的期間又增加了啦,從六月間開始每個月平均有三個人吧,這三天內不知道會不會再追加一個人呢…”橙子隨口說出輕率的判斷?
於是我偷偷瞄了一下月曆。距八月結束只剩三天……只剩三天…?
我似乎感覺到事情有什麼關聯,但疑問卻立刻落人意識的深淵中。
“但是聽說事件之間沒什麼關聯性耶,自殺的女孩就讀的學校都不一樣,交友關係也無重疊,或許警方隱瞞了什麼情報也說不定。”
“這種無端懷疑別人的話還真不像黑桐啊。”
橙子微翹起嘴角,像是在揶榆我般笑著說道,這個人一拿下跟鏡還真是壞心跟。
“……這都是因為遺書完全沒公開啊,六個人都是…不、是八人,明明這麼多人,只要公開其中一人像是遺書之類的東西也好。但警方卻完全不發表,這不就是隱瞞嗎?”
“所以這就是事件問的關聯性,不,應該說是共通點比較正確。八個人之中,大半的死者都在眾目睽睽下墜樓身亡。她們的私生活找不到任何問題點。自然和吸毒或可疑的宗教信仰扯不上關係,也沒有疑點顯示完全是出自對自我感到不安所突發的個人自殺行為。她們並沒有留下任何想傳達給他人的訊息,警察們也因此不重視這個共通點吧。”
“……也就是說不是不公開,而是從一開始她們就沒有寫遺書嗎?”我半信半疑地這麼問,橙子也點點頭回答說:“我也無法斷定就是了。”
可是,真的會有這種事嗎?我總覺得有什麼矛盾的地方。
拿起咖啡杯,我一邊品嘗咖啡的苦澀,一邊試著思考這個問題。
為什麼沒有遺書呢?沒有遺書的話,人是不會自己尋死的吧?
遺書這種東西說極端一點,就是一種對生命的依戀吧。對於人類這種排斥死亡的動物來說,在非得自殺不可時,應該會留下遺書作為自殺的理由。
沒有遺書的自殺…也就是沒有寫遺書的必要,對世間的意見已毫不在乎,只是簡潔地讓自己消失於世界,那便是完全自殺。
但我認為,所謂的完全自殺從一開始就不會有遺書的存在,就連死亡本身也不該曝光,所以…墜樓尋死的方式並非完全自殺。事實上,會選擇在人們面前死亡,本身就已經包含遺書的意義,那樣的行為,正是為了想留下並顯示某些信息嗎?這樣說來,墜樓自殺會以某個形式留下遺言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這個事件又該怎麼解釋?連類似遺書的痕跡都沒有…難道是有人把遺書拿走了?
不,有第三者的介入就不能構成自殺的條件。
所以我所能想到的理由只有一個。也就是如字面上說的,這些事件全都是意外事故。她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尋死的念頭,因此沒有寫下遺書的必要,就像不過是到家附近買個東西,卻運氣不好被捲入交通意外一樣,一切就如同昨晚式順口提出的疑問那樣,只是單純的事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