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頁
我感到意識消沉。
想要摸索出他所做的結論,卻只是一直逆行在回憶中。
旁邊傳出病房門打開的聲音,緩慢的腳步聲接近過來。
是護士嗎?
不對,時間已過了午夜十二點,這時會有訪客,究竟是…
此時,有雙人類的手掐住我的脖子,冰冷的手掌,使出像要把我脖子扭斷的力道。
/5
“啊——”
脖子上的壓迫令式喘息。
沒辦法呼吸,脖子被徹底勒緊,彷佛在呼吸困難之前脖子就會被扭斷了。
式用看不見的雙眼凝視對方。
……他不是——人類。
不…那個形狀是人型,但是壓住她身體、擰住她的脖子的人,已經不是活人了。
那個死人獨自襲擊在病床上的式,對她脖子上的施力毫不停歇。
式抓住對方的雙手奮力抵抗,但力道卻有著明顯的差距。
但是——這不是自己所期望的事嗎?
“——”
式停止呼吸,雙手離開死者的手腕,就這樣被殺死也無所謂。
因為就算活著也沒有意義,沒有感覺的生活,這樣的存在才是苦行。雖然自己會消失,但也只是自然界的定律。
對方的力道加深,時間過得非常緩慢。實際上才經過不到幾秒,有如橡膠一般的無限延長。
死人擰著式的脖子,設有體溫如木材般的手指往深處勒入,這種殺人行為毫不留情且不帶任何意志。
脖子的皮膚破裂開來,流淌出的鮮血是活著的證據。
我將要死去——跟織一樣死去——捨棄生命。
捨棄……?
這個詞彙拉回式的意識,她心裡突然產生一個疑問。
——織最後是高興的死去嗎?
…沒錯,我沒有考慮到這點。
暫且先不管理由,但那個行為是出自他的意志嗎?
他應該是不想死的,死是那樣孤單且毫無價值,死是那樣黑暗且令人毛骨悚然,死明明就比任何東西都要可怕——!
“——抱歉了。”
瞬間,式的身體復甦了。
她雙手抓住死者的手腕,用單腳往對方的腹部踢去——
“我討厭只是在那裡不斷墜落——!”
——她用盡全力將這個肉塊往上踢去,脖子上滑溜溜的皮膚及血讓死者的雙手鬆脫。
於是式從床上站了起來,死者立刻往式飛撲過來,兩人在沒有燈光的病房裡扭打成一團。
死者的肉體是成年男子的身軀,塊頭比式大上兩倍。式不管再怎麼掙脫還是會被按倒在地。
式的雙手被抓住,於是她拉著對方向後退。狹小的病房讓她很快就碰擅上牆壁。當她“砰”地被按壓在牆上時,就已經做好覺悟了。
她原先就企圖使用自己身後的窗戶脫進,被逼進死角也是意料之內的事。
問題是——這裡是幾樓?
“——別猶豫。”
她對自己說出這句話後便掙脫死者的雙手。迅速地,死者的雙手瞄準她的脖子又伸了過來,但式比那個速度更快——她用掙脫的雙手打開窗戶,兩人糾纏在一起快速往下墜落。
◇
掉落的那一瞬間,我抓住死者的鎖骨。使我倆的身體上下反轉
轉了一圈,死者的背部正往地面掉落。而她自己則處於上方的優勢,接下來只剩靠感覺跳躍出去。
地面已經近在眼前,死者的肉體摔往地面,而我則在自己的肉體碰撞地面前水平跳出。
我用雙手雙腳著地,把中庭的泥土弄得一片混亂,而死者掉進病院的花壇里——離我的滑落處還有一段距離。即使我使用在道場也沒做過的神技著地,但三層樓高的重力還是使我四肢麻痹。
我的周圍充滿中庭樹木以及即使發生事件還是安靜無聲的夜晚。
我無法動彈,只感受到脖子的疼痛。
啊啊——我還活著。
但是——那個死者也還沒死。
我很明白若是不想死該怎麼做,就是在被殺之前先動手殺了它。
光是這樣想,我胸口的空虛感便消失殆盡,也漸漸變得不帶任何情感。
“怎麼會變成這樣?”我嘀咕一聲,因為這件事,我覺醒了。
是的——那個在煩惱的我就像個笨蛋,答案明明如此簡單——
◇
“真是驚人呀。你是貓嗎?”
一個聲音從式的背後傳來,式沒有轉身,拼命地忍耐若地的衝擊。
“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於式的問題,自稱魔術師的心理臨床顧問很元趣地回答:“因為我在監視啊!對方應該會抓准今天下手。喂,沒有時間讓你休息了!真不愧是醫院,能有這麼新鮮的屍體。對方因為元法讓靈體侵入你的體內,所以打算來硬的,打算等你被屍體殺掉後再進行靈體移轉。”
“都是你那塊奇怪的石頭害的吧?”趴在地面的式說道。
到目前為止,她的迷惑已經完全消失殆盡了。
“哎呀,被你知道了?嗯,那的確是我的過失。我在病房施展了不讓靈體進入的結界。但對方為了突破結界而找了屍體來,一般人是沒這種知識的。”魔術師很愉快地呵呵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