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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又一次來到了殷宅,只是這一次,白傲雪心裡充滿的全是不屑。這裡沒有鬼,只有虛偽的人心,只有躲在暗處設計出來的一個個陰謀詭計。當陰謀詭計被暴露在陽光底下,這座舊宅子不再給人陰森的感覺,反而是身邊的人,讓人感受到陣陣寒意。
上樓梯的時候,安然朝傲雪伸出手,他想牽著她上去。白傲雪反感地將手放在背後,說:“我自己能上。”
進了臥室,兩人的眼睛一齊落在殷先生的相框上。安然走過去,對著相框鞠了一躬,說:“殷先生,為了解開你的心結,今天晚輩要把你移動一下。得罪之處希望你不要計較。”
白傲雪的鼻子輕輕哼了一聲,看他裝得多逼真,若不是自己親眼看見他鬼鬼祟祟的行為,她今天又被他給矇騙了。
他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相框,看到那個檀香木盒子,欣喜地說:“傲雪,你看這裡果然有個檀香木盒子。”
白傲雪笑了,她是在笑他等會兒打開檀香木盒子,會有怎樣難堪的反應。
他打開了盒子,臉上的欣喜驟然凍結。
“安先生,信在我的手上。”白傲雪舉起了那封書信。
“傲雪,原來信你已經拿到了!”他凍結的笑容如冰塊一樣,在臉上融化開了。
他真會隨機應變!可是他今天的隨機應變在她眼裡看來是那麼的拙劣,白傲雪嘲諷地說:“是的,我已經來過,而且還看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情。安先生,這封書信是你偽造的是嗎?”
他的臉憋得通紅。白傲雪冷冷地望著他,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蛇的芯子,咄咄逼人:“原來根本就沒有什麼鬼,這一切都是你和殷先生在背後操縱的。昨天晚上那個老爺爺,就是殷先生假扮的是嗎?”
所有的偽裝頃刻土崩瓦解,安然頹然地垂下肩膀,說:“昨天晚上我還抱著僥倖心理,以為你沒有看出破綻,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
“昨天晚上我的確對那個老爺爺產生過懷疑,因為他微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竟然呆板如初,這不像是一個老人真實的皺紋。另外,一個人的皺紋可以化裝,但是眼睛卻是無法化裝的,他的眼睛也泄露了自己,讓我聯想起他和殷先生的關係。更重要的是我臨走時看見了他的一雙手,那是一雙指節修長、皮膚光滑的手,一個年邁的老人怎麼會擁有那麼年輕的手?當我正想看個仔細的時候,你卻將手電的亮光移走了。”
“當時我注意到你看老人的手,立刻意識到你發現了他的異樣,連忙將手電的亮光移走,希望能矇混過去。”
“你的確將我矇混了過去,由於你及時地將手電的亮光移走,使我不能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否真切,所以回家以後,我並沒有對你們產生懷疑。後來,是馬老先生的一首詩提醒了我。”
“馬老先生的詩?是上次我們一起去他家的時候,他為你寫的那首詩?”
“是的,由於我太信任你,開始我一直沒有看出這首詩的奧妙。還是昨天晚上,我才茅塞頓開,看出來了他給我寫的是一首藏尾詩,把每句詩的最後一個字合起來念,就是,小、心、安、然。”
他嘆道:“沒想到他那麼厲害!”
“不是他厲害,是你的心虛暴露了自己。我想馬老先生是深諳心理學的,他能通過察言觀色,來判斷一個人內心的正直和邪惡,那天就是因為你面對他發出的一連串提問時,回答緊張,眼神慌亂,所以他才看出了端倪,暗暗提醒我,你並非表面上那樣簡單。”
他低下頭:“也許就是你所說的那樣。”
“因為破解了馬老先生的詩,那天晚上,我把過去回想了一下,對你的一些所作所為不由產生了懷疑,可是那都是沒有證據的懷疑。於是今天早上,我決定獨自來這間老屋看看,看看這裡究竟有沒有鬼。結果我剛一上來,就聽見你上樓的聲音。”
“你就是這樣識破了我。”他抬起了頭。
“這只是一個方面,讓我真正明白所有的事件都是假的,是床上那個假的人體骷髏。”白傲雪指向那張雕花木床。
安然的意志徹底被打垮了,他的聲音充滿了窮途末路的蒼涼:“事到如今,我也無須隱瞞了,是的,從頭至尾,這都是我的陰謀,殷先生是我花錢收買的一個朋友,他是配合我演好這場戲的。那晚他去你店裡送戲袍,是這個計劃的開始,目的就是要把你引到這座舊宅子裡來,讓你相信你遇到了鬼。本來我們還想多費些心思,沒想到傲冰悄悄地偷走了戲袍,讓我們那麼快地就把你引到了這兒來了。”
“所以那晚我來到這裡,看到了讓人匪夷所思的一切。記得當時我在鏡子裡看到身後有個人影,那個人影是誰?”
“那個人影是我,那晚你來的時候我一直躲在暗處觀察你的一舉一動。”
“那麼不用說了,那個故去的老婆婆也是你用錢收買的。”
“是的,我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這世界上,沒有用錢收買不了的人,更何況是一個貧窮的老太婆。”
“這個道理,我在昨晚才想明白。可是在傲冰為我舉辦生日Party的那晚,計程車中途熄火,殷先生怎麼會突然神秘地在半路上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