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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說她在年輕的時候,曾經做錯過一件事。那一年,她在一個富貴人家裡做丫鬟,那戶人家的小姐愛上了一個唱戲的年輕人,兩個年輕人非常相愛,可是因為他們門不當戶不對,小姐的父親竭力反對他們來往,並很快給女兒訂下了婚事。見父親太狠心,小姐只有暗暗與情人約定私奔。可是在約定私奔的那天,小姐的父親像是早有防備,對女兒看管森嚴。見實在無法逃脫,小姐只有寫了一封約定改期私奔的書信,托她交給那個年輕人。”
原來費玉清真的是有隱情才失約的!白傲雪不禁喜從中來,問:“那後來呢,她把信交給那個苦苦等著小姐的年輕人了嗎?”
“沒有。”老人搖搖頭,說,“她接過小姐的信後,暗自藏了起來。並非是她不想成全這對年輕人,而是害怕小姐在出嫁之前不見了蹤影,她這個貼身丫鬟難逃主人的責罰。後來,她隨著小姐出嫁,去了小姐的夫家。有一天,她正要外出買菜,一個人上前交給她一封信,說是那個唱戲的年輕人讓她轉交給她家小姐的。她揣著信,正要去交給小姐,迎面卻碰上了小姐的新婚夫君。見她慌慌張張的樣子,小姐的新婚夫君起了疑心。在她身上搜出信後,小姐的新婚夫君醋意大發,他仿照小姐的筆跡,給那個年輕人寫了一封絕情信,並威逼她去送給那個年輕人。”
白傲雪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原來這就是事實的真相,那封絕情信是假的,殷先生是在一個天大的誤會中含恨而去的。而更冤的是費玉清,她背負了幾十年負心的名聲,直到死,直到投胎轉世,也得不到他的諒解。
老人繼續說著:“信送過去了。後來,她聽說那個年輕人因為那封假的絕情信,氣火攻心,病情加重,病死了。她愧疚不已,嫁人後不久,將家遷到這個弄堂,一直與他比鄰。每逢清明,去他的屋子為他燒些紙錢,以彌補良心的愧疚。本來,她不想道破真相,怕說出真相後會被魂靈怪罪。可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對我說,如果那個投胎轉世的費小姐來了,告訴她,只要在他的靈前燒了費小姐當年寫給他的書信,並說清那封絕情信的真正來歷,他的怨氣就會散去,所有糾纏在費小姐身上的鬼戾之氣,也會從此消失。”
白傲雪激動地問:“那麼書信在哪呢?”
“她在去世之前,將書信放在了34號的舊宅子裡。”
“在殷先生的家裡?”
老人點點頭,說:“在二樓的右邊廂房,移開牆壁上那個年輕人的相框,你會看到一個檀香木盒子,盒子裡面就是書信。”
“老爺爺,謝謝你。”白傲雪真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欣喜若狂的心情,看著老人,心裡、眼裡只有濃濃的兩個字——感激。
老人微微一笑。白傲雪一怔,老人的笑容怎麼看著好生彆扭。盯著老人的眼睛,越看越覺得那雙眼睛她似曾相識。也許是被傲雪盯得不高興了,老人閉上了雙眼,冷漠地說:“我的話已經轉達到了,現在請你們走吧。”
白傲雪悻悻地低了下頭,無意間瞥見老人的手,心頭又是一震。本想再細看,安然卻將手電的亮光從老人的身邊移開,他拍拍傲雪的肩,說:“傲雪,我們走吧。”
白傲雪只有轉身,走了幾步,忽然回頭,突兀地問一句:“老爺爺,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認識殷先生嗎?”
老人沉默了,黑暗中,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就在白傲雪以為老人不會回答的時候,他卻開口說話了,是讓白傲雪失望的三個字:“不認識!”
三
走出老屋,安然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面前的空氣,愜意地說:“傲雪,追查了這麼久,今天總算查出了結果,真是老天不負有心人。”
“是啊,我本來是抱著幻想來這裡的,沒想到還真讓我給找到真相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我看是你的執著感動了上天,若不是你堅持要來這裡查找線索,我們就不會遇上老爺爺,也不會知道這個秘密。”
“說來說去,還是要感謝老婆婆,是她臨死之前的醒悟,才給了我們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白傲雪快樂地握住雙手,說,“今天我好開心啊,費玉清終於沉冤昭雪了,她果然不是負心女子,沒有辜負我對她的一片期望。”
“看你那麼高興,今晚不會興奮得睡不著覺吧。”
“那可說不定,不過……”白傲雪用手指敲打著腦門,說,“我感覺這位老爺爺有些奇怪。”
“哦,什麼地方有些奇怪?”
“我也說不上來,心裡就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不過這些老人都是那種高深莫測的樣子,那個老婆婆是這樣,現在來個老爺爺,也是這樣。”
安然笑著聳了聳肩。
“安然,明天白天我去殷家取信,你陪我去吧!”
“為朋友幫忙,當然是要幫到底了。只是上午我要忙一些影樓的事情,只有下午有時間。”
“那就下午去,明天下午我去影樓找你。”
“好,一言為定!”
安然一直把白傲雪送到家門口才走,轉身的時候,白傲雪的心一跳,脫口叫他:“安然,我怕!今天晚上他會不會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