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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家,已是深夜。路燈下,一個人影正朝她這邊急切地張望,是白太太。看見女兒下了計程車,白太太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傲雪,怎麼那麼晚回家,我真是擔心死了。”
“媽!”白傲雪抱住了母親,暗咬著唇,不讓自己哭出來,剛才,看見母親在路燈下孤獨而疲憊的身影,突然覺得她是那麼的柔弱。她失去了丈夫,已經承受了人生莫大的不幸,能支撐著她堅強而出色地走到今天的,也許就是她的兩個女兒。可是現在,她又即將面臨一次人生的重創,也許明天警察就會找過來,當她知道了這個真相,不知道她那顆看似堅強實則羸弱的心能否承受得住?
白傲雪悄悄地拭去眼角的淚痕,用平常的口吻說:“媽,今天遇到一個大學同學,所以在一起玩得比較晚。”
白太太嗔怪地說:“那就打個電話回家告訴我一聲,免得我擔心。打你的手機你又不接,我還以為出了什麼事。”
“對不起,媽。”
“好了,別說對不起了,回來了就好,走,回屋去吧。”
二
整個晚上,白傲雪都坐在床上,木然地望著窗外,她多麼害怕天亮,天一亮,不知道世界就會變成什麼樣。夜從來沒有如此短暫過,看著夜色如把握不住的流沙,一點點地消失殆盡,白傲雪的心也陷入了莫名的恐慌中,空氣里仿佛隱藏著一顆定時炸彈,只等著時間一到,就會將現在的平靜摧毀炸碎。坐到黎明時分,白傲雪動了動發麻的身體,走了出去。
路過傲冰的房間,房門竟是虛掩著的!是傲冰回來了!白傲雪激動地推開了門。
白傲冰正在手忙腳亂地收拾衣物,聽見聲音,嚇了一大跳,扭過頭,見是傲雪,連忙合上皮箱,拎起來就向外走。
“傲冰,你要到哪兒去?”白傲雪攔住了她。
“姐,我出了點事,要出去躲一段時間。”
“真的是你殺了安然?”心中最後的一絲僥倖破滅了,白傲雪痛心疾首,“傲冰,你為什麼要殺他?你和安然究竟是什麼關係?”
“不,我不是有意殺他的!”白傲冰如受驚的兔子跳了起來,“我沒想到他會死,我本來只是想嚇嚇他,沒想到刀真的插進去了,其實我不想殺人的,嗚嗚!”白傲冰哭得雙肩不停地聳動。
“傲冰!”看到傲冰這個樣子,白傲雪的心都碎了,她扶住傲冰的雙肩,急急地說,“你是失手殺了他的是不是?不要怕,姐姐帶你去警察局,我會向警察解釋,我和媽媽也會為你請最好的律師,為你作無罪的辯護。”
“不,我不要去警察局。”白傲冰甩開傲雪的手,大聲地喊著,“我去了就是死路一條,你想我死是不是?我知道,只要我死了,白家的財產就是你一個人的。”
白傲雪無法相信白傲冰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氣憤地大吼一聲:“傲冰,你在說什麼?”
“我在說什麼,你心裡明白得很。現在我沒有時間和你理論了,你給我讓開。”
“不,你不能走,我要帶你去自首。”
白傲冰欲奪門而逃,白傲雪再次用身子攔著她,兩人推搡之間,傲冰手裡的皮箱“啪”地摔到地上,裡面的衣物從磕開的箱子裡散落了出來。
在那一堆凌亂的衣物之間,露出一截深紅色的絲綢袖子。白傲雪疑惑地蹲下身,翻出那件衣服,心裡一驚,果然是那件戲袍。撫摸著胸襟處熟悉的珍珠,白傲雪抬起頭,問:“傲冰,這件戲袍怎麼會在你這裡?”
白傲冰心慌地後退了一大步,面對著傲雪逼視過來的眼光,牙一咬,豁出去了:“既然被你發現了,我也不瞞你了,上次安然被你發現以後,並沒有告訴你事實的全部真相,其實,策劃殷先生事件的幕後主謀,是我。而安然,只是我的幫凶。”
白傲雪如遭雷擊,她怎麼能接受這個現實?她最信賴,最疼愛的妹妹,居然一次次地想置她於死地!白傲雪站起來,歇斯底里地喊:“你為什麼要這樣做?我們是親姐妹啊!”
“正因為我們是親姐妹,我才要這樣做。自從爸爸死了以後,我就知道這個家再也沒有我的一席之地。所以,我要學會保護自己。我只有裝鬼把你嚇瘋了,這個家的財產、地位才會全部屬於我!”白傲冰尖叫著。
“可是你為什麼要殺害安然,他並沒有出賣你。”
“是的,他沒有出賣我。但是他的感情卻背叛了我,他是我的男朋友,可是最後他卻愛上了你。”白傲冰憤怒地指著傲雪。
白傲雪顫抖著:“所以你就把他給殺了?”
“我說了,我不是故意的,是他逼我的。”白傲冰的情緒再次激動了起來,“昨天晚上,我知道他要去見你,與他吵了起來,他不聽,我就拿刀威脅他。可是他不但不怕,還奪我手中的刀。想起他對我的冷漠無情,我拿著刀,刺進了他的胸膛,沒想到我會那麼用力,看到血從他胸前流出來時,我害怕了,可誰知,這時他還喊著你的名字,我狠了心,又刺了他一刀。結果他死了,被我親手給殺死了。”
白傲雪再也無法聽下去了,眼淚止不住地流,安然居然是因為她而死的,這麼多天,她一直在恨他,以為他對自己全是一片虛假。今天才知道,原來他的內心,對她的愛是那麼的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