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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順著過道走下去,來到樓梯口。右邊有個小過道可以拐到明顯是間餐廳的那邊去。
走進那條過道,沒多少路就有一扇門,門上標著“辦公室”字樣。
波洛輕輕叩一下那扇門,沒人回應。他便推開門,朝里望一眼。屋裡有一張大寫字檯,上面放滿了文件,卻沒有一個人影兒。他退出來,關上門,朝前走進餐廳。
一個圍著髒圍裙、神態憂鬱的姑娘正在從一個小筐里掏出刀叉來擺桌子。赫爾克里·波洛歉疚地說:“對不起,我想見一下你們的女經理,可以嗎?”
姑娘兩眼無光地望了他一下,說道:“我不知道她在哪兒,確實不知道。”
赫爾克里·波洛說:“辦公室里沒人在。”
“那我肯定也不知道她眼下在哪兒。”
“也許,”赫爾克里·波洛耐心地堅持道,“你給我找一下,好嗎?”
姑娘嘆口氣。她的日子已經過得枯燥乏味,現在又給加上這個新負擔。她陰沉地說:
“唉,那我就試試看吧。”
波洛向她致謝後,又退到過道里,不敢再去休息室面對裡面那幾位含有惡意的目光的老人。
他抬頭凝視著那個郵件架,忽然傳來一陣衣裙窸窸窣窣聲和一股濃烈的德溫郡紫羅蘭香水味兒,這表明女經理來了。
哈特太太彬彬有禮地說:“太對不起了,我方才沒在辦公室里。您要訂房間嗎?”
赫爾克里·波洛喃喃道:“恰恰不是。我是來打聽我的一個朋友柯蒂茲上尉最近是不是在您這裡住過?”
“柯蒂茲?”哈特太太詫異道,“柯蒂茲上尉?讓我想想看,好像在哪兒聽到過這個名字?”
波洛沒再提醒什麼。她搖搖頭。
波洛說:“那就是說沒有一位柯蒂茲上尉在您這裡住過了?”
“對,至少最近沒有。可您知道,這個姓聽起來相當耳熟。您能不能簡單地把這位朋友形容一下?”
“哦,”赫爾克里·波洛答道,“這倒有點困難。”接著他問道:“我料想有的信寄到這裡,事實上有時收信人並不住在這裡吧?”
“是的,確實有這種情況。”
“那您怎麼處理那種信呢?”
“我們一般把它們保留一個時期。因為,您知道,收信人或許晚幾天會來。當然,信件或包裹如果長期無人領取,就給退回郵局。”
赫爾克里·波洛理解地點點頭:“我明白了。”
接著他補充道:“要知道是這麼回事:我給一個朋友往這兒寫了封信。”
哈特太太臉上的表情顯得明朗了。
“這就對了。我準是在信封上見到過柯蒂茲這個姓。可是,許許多多退役的軍爺們常在我們這兒下榻——讓我查查看。”
她抬頭盯視著牆上那個郵件架。
赫爾克里·波洛說:“沒有那封信。”
“那我想一定把它退給郵差了。太對不起了。但願不是什麼要緊事吧?”
“沒關係,沒關係,不是什麼要緊事。”
他轉身朝大門走去,哈特太太渾身帶著一股刺鼻的紫羅蘭香水味兒追了上來。
“您的朋友如果真來——”
“大概不會來了,我想必是搞錯了……”
“我們的房價很公道,”哈特太太說,“飯後咖啡不另外加錢。我想請您參觀一下我們的一兩套帶起居室的客房……”
赫爾克里·波洛費了不少勁兒才脫身。
4
薩姆森太太家的客廳更寬敞,布置得更奢華,另外比起霍金太太家,暖氣也熱得更叫人憋悶。赫爾克里·波洛在那些靠牆放的鑲金邊的螺形托腳小桌和一大群雕塑之間眼花繚亂地擇路而行。
論個頭,薩姆森太太比霍金太太更高些,頭髮是用雙氧水漂白的。她那條北京哈巴狗叫南凱波,兩隻鼓眼睛傲慢地審視著波洛。薩姆森太太的伴侶基布爾小姐又干又瘦,卡納拜小姐則是胖胖的,可她也健談而且也有點兒氣喘吁吁的。她也由於南凱波失蹤而受到過責備。
“波洛先生,這真是件令人吃驚的事。全都發生在一秒種之內。那是在哈羅德公園外邊。有位護士問我幾點鐘——”
波洛打斷她的話:“一位護士?醫院裡的護士嗎?”
“不是,不是,——一位看孩子的保姆。那個小娃娃太漂亮了!真是個可愛的小寶貝。那麼漂亮的紅潤臉蛋!人家都說倫敦的孩子看上去都不健康,可我敢肯定——”
“愛倫!”薩姆森太太喊了一聲。
基布爾小姐臉紅了,結結巴巴地閉住了嘴。
薩姆森太太尖刻地說道:“基布爾小姐在跟一個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的過路人閒扯淡,那個壞蛋便割斷了那條牽狗繩,把南凱波偷走了。”
基布爾小姐淚汪汪地嘟囔道:“全都發生在那一瞬間。我一轉身,可愛的寶貝兒就沒影兒了——手裡只剩下了半截牽狗繩索。也許您願意看一下那根繩索吧,波洛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