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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拉舍這個傢伙是個離奇人物!”他點點頭,說,“我個人認為他瘋了。”
波洛說:“一個瘋子兼殺人兇手!”
德魯埃冷冰冰地說:“我同意。這事真叫人感到沒趣兒。”
波洛慢慢說道:“但是他如果在這裡定下了約會,就在這個高於人間之上的冰雪懸崖上,那麼可以說明馬拉舍本人已經在這裡了,因為任何聯繫都已經中斷。”
德魯埃平靜地說:“我明白。”
兩人都沉默了一兩分鐘,然後波洛問道:“盧茲醫生?他會不會是馬拉舍?”德魯埃搖搖頭。“不像是。世上真有個盧茲醫生——我在報紙上常見到他的照片——一位很有作為的名人。這人長得跟照片上那個人一模一樣。”
波洛喃喃道:“馬拉舍如果是個喬裝改扮的專家,就可以成功地扮演那位醫生。”
“是的。可馬拉舍會那樣嗎?我可從來沒聽說過他善於喬裝改扮。他並沒有那種蛇蠍般的狡猾本事。他只是頭瘋狂的野豬,兇殘、可怕、盲目蠻幹。”
波洛說:“可還是會……”
德魯埃立刻同意了。
“哦,對,他是個逃犯,因此不得不喬裝改扮。所以他可能——他其實一定得——多多少少把自己偽裝起來。”
“你有沒有描述他的材料。”
對方聳聳肩。
“只有大致的材料。官方的貝蒂榮(譯註:阿爾方斯·貝蒂榮是法國刑事偵查學家,他創立一種根據年齡、骨骼結合攝影及後來問世的指紋學等鑑別人身分的方法)人身測定照片材料原定今天寄給我。我只知道他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傢伙,比中等身材稍高一點,膚色較黑,沒有太顯著的特徵。”
波洛聳聳肩。
“這種形容可以用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那個美國人施瓦茲怎麼樣?”
“我正想問您這一點呢。您跟他談過話了,而且我想您跟美國人和英國人都一塊兒長期生活過。乍一看,他倒是個正常的美國旅客,護照沒問題,奇怪的也許是他為什麼選擇這個地方來遊覽——不過,美國人出外旅行一向叫人相當難以預測。您本人是怎麼看的呢?”
赫爾克里·波洛沒把握地搖搖頭,說道:
“反正,從表面上看,他像個無害而有點過分友好的傢伙,可能有點討人嫌,不過似乎難以把他看成是個危險人物。”他接著說,“但是這裡還有另外三個旅客呢。”
探長點點頭,臉上的神色突然變得急切起來。
“是啊,他們正是咱們在尋找的那類人。波洛先生,我敢發誓,那三個傢伙一定是馬拉舍的同夥。我一眼就看出他們是賽馬場上的粗漢!三人當中可能有一個就是馬拉舍本人。”
赫爾克里·波洛沉思著,回憶那三張面孔。
其中一人長著寬臉、下垂的眉毛和肥下巴——一副粗鄙而殘忍的面孔。另一個又瘦又小,一張尖尖的窄長臉,兩隻冷酷無情的眼睛。第三個是個面色蒼白的傢伙,有點花花公子的神態。
對,那三個人當中可能有一個就是馬拉舍,然而如果真是那樣,卻又立刻會出現一個問題:為什麼?為什麼馬拉舍跟他的兩個同夥要一道旅行進入高山上這樣一處困境呢?一次會晤完全可以給安排在一處環境不那麼險惡而更安全的地方嘛——一家咖啡館裡啦——一個火車站上啦——一座觀眾擁擠的電影院裡啦——一處公園裡啦——一個有多個出口的地方啦——而不是在這遠離人世間的冰雪皚皚的荒涼高山上啊。
他把這種想法大致講給德魯埃警督聽,後者毫不含糊地表示同意。
“是啊,實在離奇,毫無道理可言。”
“如果是個約會,他們又怎麼一塊兒旅行來這裡呢?不,確實毫無道理。”
德魯埃神情焦慮不安地說:
“如果是那種情況,我們需要再分析另外一種假設。這三個人都是馬拉舍的同夥,到這裡來是為了會見馬拉舍本人。那到底誰是馬拉舍呢?”
波洛問道:“旅館裡的職工怎麼樣?”
德魯埃聳聳肩。“基本上沒有什麼職工。有個做飯的老太婆和她的老伴傑克——我想他倆已經在這裡幹了五十年活兒。還有那名侍者,他的職務現在由我來充當,就是這幾個人。”
波洛說:“店老闆當然知道你的身份吧?”
“是的,需要他的合作。”
“你有沒有注意到,”赫爾克里·波洛說,“他看上去顯得心神不安?”
這句話似乎觸動了一下德魯埃。他若有所思地說:“是啊,是這麼回事。”
“也許只是怕捲入跟警方打交道吧。”
“可您是不是認為也許還有什麼別的原因?您認為他也許還知道什麼事嗎?”
“我只是那麼想想而已。”
德魯埃憂鬱地說:“我想不見得會有。”
他停頓一下,又接著說:
“你認為能讓他說出來嗎?”
波洛疑慮地搖搖頭,說:“我認為最好別讓他知道咱們對他的懷疑。只是對他多加注意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