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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魯埃點點頭,便朝房門走去。
“您沒有什麼建議嗎,波洛先生?我——我知道您的名望,在我們這個國家裡,大家都聽說過您的大名。”
波洛困惑地說:“暫時還沒什麼建議。主要是找不到原因——為什麼要在這個地點約會。其實是為什麼要有這個約會?”
“錢嘛。”德魯埃乾脆地說。
“這麼一說,那個可憐的沙里,除去遭到殺害,還給搶劫了?”
“是的,他身上帶著的一大筆錢也同時不見了。”
“你認為約會的目的是為了分錢?”
“這是最明顯的理由。”
波洛不滿意地搖搖頭。
“嗯,可是為什麼要在這裡分呢?”他慢慢說下去,“這裡是對罪犯聚會最不利的地方。不過這兒倒是個可以跟女人幽會的好地方……”
德魯埃急切地向前邁一步,興奮地問道:
“難道您認為——?”
“我認為,”波洛說,“格朗迪埃夫人是個非常漂亮的女人。我認為任何一個人為了會見她而爬上一萬英尺是值得的——那就是說,她如果提出了這樣的建議。”
“你知道,”德魯埃說,“這倒很有意思。我根本沒考慮過她跟這個案子有牽扯。可是她畢竟已經連續好幾年都到這個地方來啊。”
波洛輕聲說:“對——所以她的出現不會引起什麼議論。因此這也可能是為什麼選中雪岩嶺作為會見地點的緣故吧,是不是?”
德魯埃興奮地說:“您可真會琢磨,波洛先生。我再從這個角度調查調查。”
4
這一天沒發生什麼事,過得很平靜。幸虧旅館裡食物儲備得很充足。店老闆請大家不必擔心,供應可以確保無缺。
赫爾克里·波洛儘量想跟卡爾·盧茲醫生談談,卻遭到了拒絕。那位醫生明確表示心理學是他的專業,不打算跟外行討論這門學問。他坐在一個旮旯里一邊讀一部研究下意識的德文厚書,一邊作些筆記,加點評註。
赫爾克里·波洛走到外面去,無目的地四處轉轉。他來到後院伙房,在那裡跟傑克老頭兒聊起來,可那人又倔又多疑,倒是他的老婆,那個廚娘,比較隨和。她向波洛解釋,幸虧存了一大批罐頭——不過她本人卻不喜歡吃那種玩意兒;價格還貴得要命,裡面又有什麼營養呢?慈悲的上帝從來沒想叫人們靠吃罐頭食品活命。
話題轉到旅館職工方面。清理房間的女僕和更多的服務員要到七月初才來。這三個星期里卻人手短缺或近乎缺乏。目前大多數旅客上到這裡來,吃完午飯就下去了。她跟傑克和一名侍者還勉強可以應付。
波洛問道:“古斯塔夫來這裡之前,不是還有一名侍者嗎,是不是?”
“是的,不過是個差勁的侍者,既沒有手藝,又沒有經驗。一點檔次也沒有。”
“古斯塔夫頂替他之前,他幹了多久?”
“只幹了幾天——不到一星期。當然他被辭退了,我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早晚的事嘛。”
波洛喃喃道:“那他沒抱怨嗎?”
“哦,沒有,他悄悄走了。他又有什麼辦法呢?這裡是一家高檔旅館。必須服務周到嘛。”
波洛點點頭,問道:“那他上哪兒去了?”
“您是說那個羅伯特嗎?”她聳聳肩,“肯定又回到他原來幹活兒的那家小咖啡館去了唄。”
“他是乘纜車下去的嗎?”
她納悶地望著他。
“當然,先生,還能有什麼別的辦法下去嗎?”
波洛問道:“有人看見他下去了嗎?”
那老兩口都睜大眼睛望著他。
“啊!難道您認為像他那樣一個小畜牲走時還會有人送行嗎——還會向他隆重告別嗎?各人都有各人的事要做啊!”
“這倒也說得對。”赫爾克里·波洛說。
他慢慢走開,抬頭眺望頭頂上方的建築物。一座大旅店——目前只有半邊樓供旅客住,另半邊有更多的房間閒置著,百葉窗都關著,看上去沒人進入……他轉到旅店另一個角落,差點兒跟那三個玩牌的傢伙當中的一個撞個滿懷。是那個面色蒼白、兩眼無神的傢伙,他毫無表情地看了波洛一眼,只是咧了一下嘴,像匹惡馬那樣齜出一排牙。
波洛從他身邊走過去。前面有個人影——是那位身量高、體態優美的格朗迪埃夫人。
他向前趕幾步,追上她,說道:
“纜索出了事故真讓人心煩。我希望,夫人,這沒給您帶來什麼不方便吧!”
她答道:“這事對我來說無關緊要。”
她的聲音深沉——地地道道的女低音。她沒看一眼波洛就轉身從一扇旁門走進旅館。
5
赫爾克里·波洛很早就上床睡覺。午夜過後,有點聲音把他吵醒了。
有人正撥弄他那房門上的鎖。
他坐起來,開亮電燈。就在這時刻,門讓人撬開了,三個人站在那裡,正是那三個玩紙牌的傢伙。波洛覺得他們有點醉醺醺的。他們滿臉傻樣兒,卻惡意十足。他看到一把剃刀閃閃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