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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默瑞·鮑爾微微一笑,說:“我看你贊同這個觀點。嗯,波洛先生,這很簡單嘛,因為我認為我知道那個金杯目前在何人手中。”
“這倒挺有意思,那個人是誰啊?”
“魯本·羅森塔爾爵士。他不僅是一位收藏家同行,當時還是一個跟我有私仇的人。我和他曾經在好幾筆生意上是競爭對手——總的來說,我都占了上風。我們倆的敵意在購這個金杯時達到了頂點。雙方都下了決心要擁有它。這多多少少是面子攸關的事。我們各自指定的代理人在爭購中彼此叫價。”
“您的代理人最終出高價獲得了這個寶物,是不是?”
“不完全是。我為了預防萬一還另外雇用了一個代理人——公開身份是個巴黎商人。你明白,我們倆誰也不想向對方讓步,寧願讓一位第三者買走那個金杯;事後我當然可以再悄悄跟那個第三者接觸——那就是另一種不同的局面了。”
“其實是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
“對。”
“這事成功了——隨後魯本爵士立刻發現自己上當受了騙。”
鮑爾微微笑了。
這是一種狡猾的微笑。
波洛說:“現在我看清形勢了。您認為魯本爵士為了決心要立於不敗之地,故意組織了那起盜竊案嗎?”埃默瑞舉起一隻手。
“哦,不,不!還不至於那麼粗野。結局是——沒過多久,魯本爵士大概買到了一個文藝復興時期的金杯,出處不詳。”
“警方想必通報了那個金杯的形狀吧?”
“這個金杯大概不會給放在公開展覽的場所。”
“您以為魯本爵士明白自己已經擁有了它,也就心滿意足了嗎?”
“是的。再者,我如果接受了侯爵的退款——魯本爵士後來想必就可以跟侯爵私下成交,這樣那個金杯就合法地歸他所有了。”
他停頓片刻,又說:“但是我保留了合法的擁有權,這樣就可以把它收回來。”
“您是說,”波洛直截了當地說,“您可以設法讓人從魯本爵士那裡再偷回來嗎?”
“不是偷,波洛先生。我原來就該收回我的寶物。”
“可我猜您沒有取得成功?”
“那是因為一個很好的原因:羅森塔爾從來沒得到那個金杯!”
“這您是怎麼知道的?”
“最近出現了石油股權的合併。羅森塔爾和我的利害關係相一致了。我們現在是盟友而不再是敵人。我便坦率地跟他談起這事,他立刻向我保證那個金杯從來就沒到過他手中。”
“您相信他嗎?”
“相信。”
波洛若有所思地說:“那您這十年來一直像英國俗話所說的,攻擊錯了目標,白花了力氣?”
那位金融家苦澀地說:“對,這就是我一直乾的傻事!”
“那現在——一切都要從頭做起啦?”
對方點點頭。
“這就是你把我找來的原因吧?我就是你放出去嗅聞難以追蹤的微淡臭跡的那條狗——相當難以追蹤。”
埃默瑞·鮑爾乾巴巴地說:“這事要是很容易辦,我也就無須找你啦。當然,你如果認為這事不可能——”
他倒找到了正確的字眼。赫爾克里·波洛頓時坐直身子,冷冷地說:“我從來不認識不可能這個字眼兒,先生!我只是在自問——這事足以叫我有興趣接辦嗎?”
埃默瑞·鮑爾又微微一笑,說道:“要是有興趣——你盡可提出酬勞費。”
這個矮個子朝那個大人物望一眼,輕聲說:“您真那麼想要那件藝術品嗎?我想肯定不是!”
埃默瑞·鮑爾說:“這麼說吧,我跟你一樣,從不接受失敗。”
赫爾克里·波洛低下頭說:“嗯,要是這麼說的話——我明白了……”
2
瓦格斯塔夫警督十分感興趣。
“那個金杯嗎?是的,我全記得。當時我在這邊負責調查這個案子。你知道,我會說點義大利話,還到了義大利,跟一些花花公子交談吶。可那個金杯至今沒再露過面。真是奇怪極了。”
“那你怎麼解釋呢?私下賣掉了嗎?”
瓦格斯塔夫搖搖頭。
“我不信。當然也有點可能……不,我的解釋簡單多了:那玩藝兒給藏了起來……而惟一知道藏在哪兒的那個人已經死了。”
“你是指卡西嗎?”
“是的,他可能把它藏在義大利什麼地方了,要麼就是已經把它私運出了這個國家。不過他把它藏了起來,藏在哪兒,那就一定還在那兒呢。”
赫爾克里·波洛嘆口氣。
“這是一種羅曼蒂克理論。珍珠給封在石膏模型里——那個故事叫什麼來看——《拿破崙半身雕像》,對不?不過在這個模型里不是珠寶——而是一個實實在在的大金杯。你會想像那可不大容易藏,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