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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老好人約瑟夫啊!——那個小戴尼絲怎麼樣啦,老兄?——還記得奧特爾那匹把咱們都坑了的劣馬嗎?

    他們興高采烈,個性鮮明——卻跟這裡的氣氛很不相稱!

    那個長著漂亮面孔的女人獨自坐在角落裡的一張桌前。她誰也不看一眼。

    後來,波洛在休息廳里閒坐著,店老闆來到他的身邊,跟他說些悄悄話:“先生千萬別拿眼下蕭條的情況來判斷這家旅店的經營狀態。現在不是旺季。沒人在七月初之前到這裡來遊逛。那位夫人,先生也許注意到了吧?她每年都在這個時節來這裡一趟,因為她丈夫三年前在這裡爬山時遇險身亡。真是很悲慘。他們夫婦倆感情一向非常好。她總是選在旺季開始之前來這裡——這樣可以安靜些。這是一種憑弔舉動。那個年紀大的老先生是從維也納來的著名的卡爾·盧茲醫生。他說到這裡來是為了安靜地休息休息。”

    “這裡確實安靜得很,”赫爾克里·波洛說,“可那邊幾位先生呢?”他指的是三個粗魯的人,“你認為他們也是來尋求安靜的嗎?”  

    店老闆聳聳肩,兩眼流露出焦慮的神情。他含含糊糊地說:

    “哦,旅客嘛,總希望找點新的體驗……這個高度——就是提供一種新鮮感覺啦。”

    波洛心想,這裡可並沒給人一種非常舒適的感覺。他意識到自己心律過速。一句兒歌忽然愚蠢地縈迴在他腦際:“高居人間上方,像個空中茶盤。”

    施瓦茲來到休息廳,一看到波洛,眼睛就亮了,立刻走到他的面前。

    “我剛才在跟那位醫生聊天。他的英語說得馬馬虎虎。他是個猶太人——納粹把他從奧地利趕了出來。嘿,我料想那幫傢伙簡直是瘋了!我猜想盧茲醫生是個大人物——神經學專家——心理分析學家——那類行當。”

    他又把視線轉移到那個高個子女人,後者正在眺望窗外殘忍無情的山谷景色。他壓低聲音說:“我從侍者口中了得知了她的姓名。她是格朗迪埃夫人,丈夫是在前幾年登山時摔死的。她就是為了這個原因到這裡來憑弔的。我有那麼點感覺,咱們該想點辦法——讓她節哀,別過分悲傷。您覺得怎樣?”  

    赫爾克里·波洛說:“換了我是你,絕不會去管這種事!”

    但是,施瓦茲先生卻不知疲倦地要表示一下友好態度。

    波洛看見他的前奏曲,又看見他遭到冷淡無情的回絕。他們倆在燈光的襯托下映出了側影,一起站了片刻。那個女人比施瓦茲略高點兒,腦袋朝後仰著,表情冰冷而嚴峻。

    他沒聽到他說什麼,可是施瓦茲回來時卻顯得狼狽不堪。

    “什麼也沒幹成。”他若有所思地說:“我總覺得我們大伙兒聚到了一塊兒,互相沒有理由不友好相處。您同意嗎,先生?要知道,我還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呢。”

    “我姓波洛,”波洛說,又補上一句,“是在里昂做絲綢生意的。”

    “我給您一張我的名片,波洛先生,今後您如果有機會去噴泉鎮,肯定會受到歡迎。”

    波洛接過名片,用手拍拍自己的上衣口袋,喃喃地說:“真不巧,我身上沒帶著名片……”  

    那天夜裡,波洛在睡覺前又仔細閱讀一遍勒曼泰那封信,然後把它仔細折好,放回皮夾子裡。他一邊上床睡覺,一邊想到:

    “怪事兒——我納悶這是不是……”

    3

    侍者古斯塔夫送進早餐——咖啡和麵包圈,並為溫里溫吞的咖啡道歉。

    “先生一定理解在這樣的高度,咖啡沒法給煮得滾燙。它老早就到了沸點。”波洛喃喃道:“人必須堅忍地面對大自然變幻莫測的現象。”

    古斯塔夫輕聲說:“先生是個哲學家。”

    他走向門口,卻又沒出門,而是將頭朝門外匆匆瞥一眼,又把門關上,回到波洛床前,說道:“赫爾克里·波洛先生,我是警察局的德魯埃警督。”

    “哦,”波洛說,“我已經覺察到了這一點。”

    德魯埃壓低嗓音說:“波洛先生,發生了一件挺嚴重的事。纜索出了意外事故。”  

    “意外事故?”波洛坐起來,“什麼樣的意外事故?”

    “倒是沒人受傷,是在夜裡發生的。可能是自然災害造成的——一次雪崩卷下了大量的礫石。不過也可能是人為的破壞,現在還不知道。不過無論如何也得用好幾天的時間才能修復使用,目前我們跟外界徹底隔絕而困在這兒了!離旺季還早著吶,雪還挺厚,根本不可能跟下面山谷取得聯繫啦。”

    赫爾克里·波洛在床上坐起來,輕聲說:“這可太有意思了。”

    探長點點頭。“是啊,”他說,“這說明我們那位專員的情報是正確的。馬拉舍在這裡有個約會,想方設法讓這次約會不受干擾。”

    赫爾克里·波洛不耐煩地說:“但是這未免太離奇了!”

    “我同意,”德魯埃警督舉起雙手說,“這事違反常情——可就是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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