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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最喜愛的一個幻想就是她能改造一個流氓。”波洛說。
艾麗絲·肯寧漢冷冷地望他一眼。
“這不是什麼個人恩怨問題,波洛先生。”
“從來也不是,”波洛說,“永遠是純粹無私的利他主義——不過那目標通常總是一位對人喜歡的異性成員。譬如說,難道你會對我在哪兒上過小學,或者哪位女總監對我是什麼態度感興趣嗎?”
“您不是那種罪犯型的人物。”肯寧漢小姐說。
“你一看到一名罪犯就能辨出他是個罪犯型的人嗎?”
“當然能。”
李斯基德也來到他倆桌旁,坐在波洛身邊。
“你們在議論罪犯嗎?您應當研究一下公元前一千八百年的《漢漠拉比法典》(漢謨拉比(公元前?~前1750):巴比倫王國國王。在位期間,武力統一美索不達米亞地區,實行中央集權統治。頒布《漢謨拉比法典》。——譯註。),非常有意思,波洛先生。在火災中抓住的盜竊犯應當把他扔進火中。”
他興高采烈地望著他前面的那個燒烤爐。
“還有更古老的蘇美爾法典(蘇美爾:已知最早文明發祥地,後即巴比倫地區。公元前4500-前4000年前一種非閃族人定居此處。公元前2350年,烏爾第三王朝國王頒布了此法典。——譯註。)。一個妻子如果憎恨她的丈夫,並對他說‘你不是我的丈夫’,人們就會把她扔進河裡。這比離婚法庭的判決更省錢更省事。不過一個丈夫如果對妻子說這樣的話,那他只需付給她一些銀子就打發了。誰也不會把他扔進河裡。”
“還是那個老故事,”艾麗絲·肯寧漢說,“對男人是一種法律,對女人則是另一種法律。”
“女人當然更喜歡金錢的價值。”那位教授沉思著說,“要知道,我很喜歡這個地方。大多數夜晚我都到這兒來。我不需要付錢。伯爵夫人給安排好了——非常感謝她——她說,考慮到我對這裡的裝飾向她提供過建議,可以免費接待我。其實這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找當時根本沒鬧請她問我那些問題是要幹什麼——她跟那些藝術家當然就把事情弄擰了。我倒希望永遠沒人知道我跟這種糟糕的事有過任何關係。我永遠也不會承認。不過嘛,她倒是個很了不起的女人——我總想她很像一個巴比倫人。巴比倫女人都會經商,你知道——”
教授的話突然被一陣叫喊聲淹沒了。有人在喊出“警察”——女人全都站了起來,一片喧譁。電燈熄滅了,電燒烤爐也滅了。
在這陣騷動中,那位教授卻寧靜地背誦《漢謨拉比法典》的片斷。
燈又亮了,赫爾克里·波洛已經走在門口幾級寬台階當中,一些站在那裡的警察向他敬了禮。他走到街頭,轉向拐角那邊。一個渾身散發臭氣、紅鼻頭的小個子緊靠著牆站在那裡。那人焦急而沙啞地小聲說:
“我在這裡吶,老闆。是我該幹活兒的時候了嗎?”
“對,干吧。”
“這裡四周可有不少警察吶!”
“沒關係。我已經跟他們交代了你的情況。”
“我希望他們別干涉,行嗎?”
“他們不會幹涉。你肯定能完成你幹的事嗎?那條狗可是又大又凶。”
“它對我不會凶,”那個小個子很有信心地說,“倒並非因為我手裡有這個玩藝兒!任何一條狗都會如此跟著我下地獄!”
“這一回,”赫爾克里·波洛輕聲說,“它得跟著你走出地獄!”
次日凌晨,電話鈴響了。波洛拿起話筒。
賈普的聲音:
“是你讓我給你打電話的。”
“對,沒錯兒,怎麼樣了?”
“沒發現毒品——我們找到了那些綠寶石。”
“在哪兒找到的?”
“在李斯基德教授的口袋裡。”
“李斯基德教授?”
“你也沒想到吧?坦率地說,我也鬧糊塗了!他看上去像嬰兒那樣吃驚,瞪著大眼望著寶石,他說他絲毫沒有印象這些東西怎麼會進入他的兜兒里了。可是媽的,我相信他倒是說的是實話!瓦萊斯庫在燈滅時輕而易舉地把東西塞進了教授的口袋裡。我簡直料想不到李斯基德教授這樣的人竟會跟這種事攪到一塊兒。他屬於那種高級知識分子階層,要知道他甚至跟大英博物館也有關係咧!他惟一的花費是買書,還買那些發了霉的舊書。不對,他不會幹這種事。我現在開始認為我們對整個這件事判斷錯誤——那個夜總會裡壓根兒就沒有販賣毒品那回事兒。”
“哦,有的,我的朋友,昨天夜裡就在那裡發現的。告訴我,有沒有人從你說的那個秘密出口走出去了?”
“有,斯堪德伯格的亨利親王——他昨天才抵達英國——和他的隨從;內閣大臣維塔米安·伊文斯(工黨成員當大臣這個工作不好干,得特別小心!沒人理會一名保守黨政客生活放蕩,花天酒地,因為納稅人會認為他花的是自己的錢——可要是工黨的人那樣做,公眾就認為他花的是他們的錢!總的來說就是這麼回事);貝阿特麗斯·萬納夫人是最後一個——她後天就要下嫁給那位年輕而自命不凡的萊姆斯特公爵。我想這群人里不會有誰會攪在這起案子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