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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曉還在繼續:「……老蔣有什麼好的?他就算沒栽我這兒,也幹過別的缺德事兒啊,學校里早就傳開了,他一個單身老男人,不知道勾搭了多少女老師……」
直到此刻,顧寒開的情緒才激動起來。
他突然拔高了聲音道:「說話注意點,你要不是個女的,我……」
蕭曉驚叫了一聲,聲音不大,看樣子顧寒開亮了拳頭,卻並未落下。
顧寒開的聲音再次響起,每個字都帶著憤怒。
「今天放學你必須跟我回三十五中,把事兒說清楚,否則我就把你在三十五中的事兒公布。
喜歡整人是嗎?行啊,你也嘗嘗被人整的感覺。我能讓所有人都說你不要臉,勾引老師。我說到做到,咱們看大家相信誰。」
「關你啥事兒啊!」蕭曉既生氣又無奈,「行,我認了行不行?我栽贓陷害他了,我跟你認了行不行?我也跟你道歉。我知道你和老蔣關係好,對不起行不行?
三十五中我肯定不去,你別想了,我就是現在回去把話說清了又能咋樣?
再說,就算我承認了,我家長也不會承認,還能把學校賠的錢退回去?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家……哎!」
和兩人一起聽錄音的顧寒開指著手機道:「就是這兒!聽到了吧?她自己承認了……之前她可是一直不鬆口,我軟磨硬泡了好多天……」
吳端將錄音聽完,確定後續再沒有什麼重要內容了,他看了一眼錄音日期。
「蕭曉是好幾個月前承認的。」吳端道。
「嗯,她剛承認沒多久,就退學回家了。」
「那這幾個月你都幹啥了?有沒有把好消息告訴蔣老師?」
吳端故意這樣問,想試探一下顧寒開是否知道蔣老師已經死了。
顧寒開搖頭,「我聯繫不上他,挺長時間了。」
回話時,顧寒開看起來十分坦然。像是不知道,吳端心裡有了一個初步判斷。
「挺長時間是多久?」他追問道。
「從去年暑假開始。」顧寒開回答得十分篤定,「暑假他還叫我去家裡吃過飯,那次他說要回老家,我還說到時候去送他,他……」
「等等,」吳端打斷道:「是蔣老師自己親口告訴你他要回老家?」
「對啊。」顧寒開被問得有些米明奇妙。
吳端繼續道:「他說具體什麼時候回了嗎?」
「沒說,我不是說要去送他嗎,他不讓我送,最後什麼時候走,怎麼走,都沒告訴我,應該是怕我去送吧。
那之後我就再沒見過他,手機也打不通,估計換號了吧。
那事兒對蔣老師打擊真挺大的,他可能是想換個環境重新生活吧。」
「人家都開始新生活了,你還不停奔走,就差把自個兒變成狗皮膏藥貼蕭曉身上了……」吳端晃了晃手機,「真就只圖個公道?」
顧寒開抿了抿嘴唇,「我做這些,不用他知道。」
吳端得承認,他有點感動,少年人特有的執拗倔強純粹,觸動了他心底柔軟的地方。
他仿佛看到當年在亞聖書院初遇的閆思弦,也是這樣不計回報。
他低頭咳嗽了一下,將思緒拽回來,又晃了晃顧寒開的手機。
「你這份……證據……」在司法實踐中,錄音的法律效力相對低,能否做為證據使用,吳端覺得說不準,因此他卡殼了,「這東西……你給別人聽過嗎?」
顧寒開點頭,「校領導,我是說三十五中的校領導,李副校長,我給她聽過,好幾次,每次都說會向相關領導反映情況,我還以為她是隨便打發我……你們能來,是不是因為她反應情況了?學校真要給蔣老師洗刷罪名了?」
顧寒開顯然是誤會了。因為感動,他的眼睛裡有薄薄的淚光。
這讓吳端不忍拆穿真相。他怎麼能告訴眼前純粹的少年,成年人的世界功利到哪怕明知一個人受了足以毀滅的冤屈,只要與自己無關,便不會伸出援手。否則,那些冤假錯案就不會申冤無門,早就該真相大白沉冤得雪。
吳端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
閆思弦卻並不理會顧寒開的情緒,只問道:「為什麼不報警?」
「我報了!學校附近的派出所,就春陽路上那個,我去過。
我跟警察把前因後果都說了,他們說這事兒不歸他們管。要真有猥褻的案子,當事人來報警,他們管,可沒有這種案子。學校要不要跟一名老師續約,他們可管不了……反正他們總有理由。」
「那為什麼找李副校長,而不是其他領導?」
顧寒開道:「就是感覺……她人挺好的。蔣老師被誣陷的時候,只有李副校長幫他說過話。是蔣老師告訴我的。」
「蔣老師有沒有告訴你,他跟誰有矛盾?」
顧寒開一愣,顯然,對這個問題,他毫無心理準備。
雖然有疑問,但跟成年人溝通時,他天然地處於劣勢,並不敢過多提問,而是回答道:「矛盾……應該沒有吧……就算有,蔣老師也不會告訴我。」
「我還以為你們情同父子呢。」閆思弦話里已經有了輕視的意思。
「不是的!」顧寒開連忙解釋,「我的意思是,蔣老師不是那種背後說人的人!」
「明白了。」閆思弦點頭。
他看向吳端,用眼神示意:看,我說得沒錯吧,標準迷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