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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又是一陣噼里啪啦敲打鍵盤,馮笑香道:「不對勁兒,跟去年同期比,失蹤人口也多了107個呢。
稍等,我再看看前年……嗯,去年跟前年情況差不多,就是今年的失蹤人口突然暴增。」
吳端擰起了眉頭,「這樣吧,聯繫家屬認屍的事兒我來,笑笑,你有個新任務。」
「分析失蹤人口暴增的原因嗎?」
「嗯,看看失蹤的都是些什麼人,有沒有共同特點,這種不正常的數據變化……我擔心是某種有組織的犯罪,比如限制人身自由的傳銷組織,或者倒賣人體器官之類的……」
「明白了,」馮笑香低頭看著電腦屏幕,「我儘快弄出個結果。」
馮笑香的業務能力吳端還是很放心的,交代好任務,他便一門心思關注手頭的案件。
……
認屍的過程無論對刑警還是對失蹤者家屬,都是巨大的折磨。
家屬們當然不希望屍體是自家人,不是,至少還能對失蹤者抱有「活著」的期待。
刑警們當然希望儘快找到屍源,卻也不忍看家屬們肝腸寸斷。
屍檢室門口,三組家庭沉默著,心照不宣地期待對方認出屍體來。
第一組進屍檢室認屍的,是一對40多歲的夫婦,他們進門不多時,裡面就傳來了哭天搶地之聲,門外的兩組家庭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鬆了一口氣的意思。
看來,屍源找到了。
第70章 老賴(3)
市局會議室。
投影正在播放一張不怎麼下飯的屍體局部特寫照片。那是屍體頭部的傷口,貂芳低頭調試著投影。
吳端正向眾人描述案情。
「死者林蔚,23歲,中專學歷,無業,未婚,墨城本地人,今天父母來認了屍。
在鹿角湖邊的小屋裡,屍體呈俯臥姿勢,頭沖屋裡,腳沖』門口』……呃……門已經沒了,門口就是那面倒了一半的牆。
其父母2月15日曾經在轄區派出所報案,說林蔚失蹤了。
值得注意的是,在報失蹤前,林蔚已經一個多禮拜不著家了,但因為他平時總是跟狐朋狗友在外面瞎混,夜不歸宿已經司空見慣,所以家裡沒有及時報案。
從接警記錄來看,轄區派出所民警曾向林蔚的兩個酒肉朋友詢問,他們也不知道林蔚的下落,此事就此擱置。」
吳端看向貂芳道:「貂兒先介紹一下屍體情況吧。」
貂芳點點頭,「屍體高度腐敗,死因系腦挫裂傷、顱內血腫合併導致死亡,可以說是一擊斃命。將現場發現的磚頭和死者頭部的傷痕進行比對,傷痕契合,兇器就是那塊磚頭無疑了。
屍體內臟完好,沒有束縛傷,沒有掙扎、打鬥傷,可以說,除了頭部的致命傷之外,沒有發現其餘傷痕。
值得注意的是,從現場帶回來的塑料綑紮繩上發現了少量血液及牙齒前釉細胞,我採集了DNA樣本,已經進行了檢驗,是一名男性的DNA,但不是死者的。
前釉細胞說明,繩子是被咬斷的,而且咬斷它的人崩壞了牙。
哦,還有,值得注意的是傷痕位置,大家看。」貂芳指著投影道:「傷口在死者左側耳朵上方,與太陽穴齊平。傷口下方有少量擦蹭痕跡,擦蹭痕跡的方向是自下向上。
說明兇手這一擊方向是自下朝上,可以進一步得出結論:兇手比死者要矮,而且不是矮一點兒。
死者身高186,據此推論:兇手的身高在160到170,男性,健壯。」
貂芳沖吳端點點頭,示意她說完了。
吳端繼續道:「從現場的情況來看,兇器是就地取材的磚頭,兇手行兇之後也沒有處理兇器的行為,而是隨手一扔。由此推斷沒有事先預謀,更側重於激情殺人。
除此以外,還有幾個疑問:
第一,行兇地點。隆冬時節,林蔚為什麼出現在那麼偏僻的地方?是兇手把他帶過去的嗎?……」
一直沒說話的閆思弦突然道:「林蔚跟那地方有什麼交集嗎?就是發現屍體的鹿角湖那一片。」
「林蔚?」馮笑香雖有點莫名其妙,卻還是查起了林蔚的履歷。
「他……沒什麼交集啊,林蔚的父母全是工人,他從小就跟父母在墨城市區長大……等等,他父親的祖籍倒是在鹿角湖附近的一個村子裡,父親是接了爺爺的班,進城工作的,家裡大伯和叔叔還住在鹿角湖附近。」
「祖籍……」閆思弦皺眉,又問道:「家屬還沒走吧?」
貂芳嘆了口氣,「自從認完屍體,就一直沒走,在大廳坐著,等咱們的說法呢。」
閆思弦立即起身,出會議室,奔向市局一樓的辦公大廳。
窗口崗位的文職人員已經下班了,白天裡人來人往的一樓大廳,此時空落落的,靠牆的一排塑料板凳上,坐著一對年近60的夫婦。
閆思弦有點不敢置信,來認屍時,他們看起來不過四十餘歲,此時……要說一夜白了頭,也沒那麼誇張,但就是整個人的精氣神都不對勁了,腰也彎了,背也佝僂著,臉是死氣沉沉的灰色,像兩尊雕像。因此才顯得格外蒼老。
閆思弦少有的於心不忍,他已經了解到,林蔚是這個家庭里的獨生子,他死了,這個家也就完了。
他掏出手機,點了兩份外賣,然後安安靜靜地在老兩口身旁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