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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需要一些行動方便的正常人幫助,而你就是最早加入瘋子團伙的正常人吧?甚至,我懷疑組織這個瘋子團伙的人,根本就是你。
這要查起來,的確有難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查到。比如去查你在四醫院做護工時的請假或者曠工記錄。
你要幫瘋子們做好下手前的準備工作,觀察仇人的生活規律,選擇下手的地點和時機,這都需要時間,總有那時候的同事,或者被你護理過的病人家屬能記得些什麼吧。」
龍淑蘭突然靠向了椅背,她想要交叉抱臂,可是礙於一隻手被銬在桌子上,無法完成這個動作,只好作罷。
她的肢體動作透出了一種「說來說去你不還是沒證據嗎」的意思,有點得意,臉上又藏起了這種得意。
此刻,面無表情便是她的面具,她搖頭道:「該說的我已經跟你們說過了,你們都想害我,尤其是你!都是你指揮的吧?!」
「你明知道法律對精神病人的量刑標準——這是你們開展報復前必做的功課。
你很清楚,只有完全無行為能力的精神病人犯罪,才可以免於刑罰,而精神病人的行為能力程度,最重要的判斷標準便是大腦是否有器質性損傷。
你們做過的每一起案件,挑選的兇手都是大腦有器質性損傷的精神病人。因此他們能順利逃脫刑罰,你們的計劃總能得逞——法律竟然成了你們這些兇手的護盾。
你明明懂得這些法律,卻還是將楚梅送走——或者說趕走?——在有了』楚梅畏罪潛逃』的假象後,你才好把瘋子團伙的事全推在她身上啊。
我看過楚梅的病歷,別說什麼器質性損傷了,她連』有精神疾病』都算不上,頂多就是有些心理問題。
這也正是楚梅恨你的原因,是你親手把她推進了火坑。
你想過嗎?楚梅落網後將要面臨的是什麼?——中國可是有死刑的,而她手裡並沒有』精神病人』這塊免死金牌。」
龍淑蘭乾脆沉默不語。
閆思弦的心中其實是有疑惑的。
對龍淑蘭來說,楚梅的死是意外還是設計好的?
他故意隱瞞了楚梅的死訊,暗示他們抓到了楚梅,活的,可是龍淑蘭沒有表現出發現計劃並未得到實施的詫異,更多的是擔憂——不知該如何面對楚梅的擔憂。
閆思弦看了一眼單面玻璃,他希望玻璃外的馮笑香和貂芳也能注意到這一點。
兩人的確也注意到了,因為通過耳機,他聽到了兩人的討論,準確地說,是貂芳的自言自語。
「難道楚梅真是自殺的?……不是龍淑蘭害死的?……其實,我也一直覺得不會是龍淑蘭,畢竟是她照顧了那麼久的女兒,虎毒不食子啊……再說,她想害死楚梅,機會很多吧,不用等到現在……那就只剩一個調查方向了——孩子的父親……」
關於案件,閆思弦能問的已經全文完了,接下來就是半公半私了。
閆思弦道:「沿著剛才的推論,如果你才是瘋子團伙背後的主謀,那給我送照片這件事應該是你安排的吧?你為什麼要害張雅蘭?」
龍淑蘭突然陰測測地笑了一下,反問道:「憑什麼?你們都去救她……你們只想著救她。
我女兒和她一樣啊,只是因為我一時糊塗,才送她去了亞聖書院……你們憑什麼只能看到張雅蘭,憑什麼我女兒在那裡面瘋瘋癲癲一個多月,都沒一個人管一管?」
閆思弦簡直無語了。
經過了這麼多年,受了這麼多苦,眼前的女人怎麼就一點長進都沒有呢?
當初將女兒送進亞聖書院,錯在她。
後來女兒被從亞聖書院解救出來,功勞不在她。
她不感謝張雅蘭,不感謝閆思弦,反倒怨恨他們,怨恨這社會沒有早點去解救她的女兒。
殊不知,若不是當年張雅蘭也進了那鬼地方,若不是當年閆思弦的執著,就憑龍淑蘭這樣的糊塗蛋家長,恐怕孩子死在亞聖書院都還被蒙在鼓裡,更別提什麼查封亞聖書院,將主要責任人送進監獄了。
有些人就是覺得別人無論為自己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沒有優先考慮她的需求,就是大錯特錯。
這什麼邏輯?紈絝子弟閆思弦表示,就連他都不敢這樣待人處事。
簡短的回答後,龍淑蘭便不再說話了,她還抱有一些希望,希望警方找不出她是主謀的證據,在塵埃落定之前,她要儘量少說話,言多必失,反派往往死於話多的道理,她懂。
也正因此,從她剛剛少有的正常交流中,閆思弦覺察到了一種得意。
對張雅蘭的報復,無論如何都要拉閆思弦下水的手段,她很是得意,因為這的確讓她心中的嫉妒不平得到了緩解。
她心裡應該已經得意很久了,所以才在剛才忍不住嘚瑟了一小下。
閆思弦知道,龍淑蘭的小得意大概是他能找到的唯一的突破口了。
他突然拍桌而起,憤怒地一把拎起了龍淑蘭的衣領。
龍淑蘭本就生得瘦小,直接被閆思弦單手便提了起來,若不是手銬還將她連在桌子傻上,閆思弦肯定已經將她拎到與自己平視的位置了。
他這一舉動嚇了所有人一跳。大家的反應各有不同。
最初的慌亂過後,龍淑蘭眼中露出可狂喜之色,十分享受地看著暴怒的閆思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