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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回來時,卻發現吳端面色有些沉重。
閆思弦伸手在吳端肩膀上拍了一下,安靜坐下,和吳端一起聽熊思超的講述。
「你說這弄的什麼事兒啊?反正我是鐵了心了,這婚我一定要結,你知道的,我之前那前女友……哎,也是因為我家的問題,我那會兒不堅定……這次絕對不會了……」
吳端滿臉同情地看著他這發小,閆思弦則有些雲裡霧裡——他之前在開小差,沒聽到前文。
又細聽了一會兒,這才明白了事情原委。
狗血,很狗血。
熊思超上大專時,談了一個女朋友。
女朋友是隔壁護校的學生,吳端還曾見過。
兩人在一起整整五年,畢業沒讓他們分手,剛步入社會時的窮也沒將他們分開,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卻鬧掰了。
熊思超的媽媽一直看不上那姑娘,覺得對方護士的工作是伺候人的,不好。
本就兩看相厭,到了雙方家庭談彩禮的時候,乾脆以彩禮太高為理由,硬生生把婚事攪黃了。
熊思超那頓分手酒,就是跟吳端一塊喝的,哭得吳端一件新買的羽絨服上鼻涕眼淚一大堆,因而印象十分深刻。
之後兩人便再沒見過面。
聽說熊思超又談戀愛了,聽說分手了,都是回村以後的道聽途說。吳端再沒刻意打聽過,覺得兩人終究是漸行漸遠了,打心底里似乎也有點看不上熊思超在這件事裡的無作為。
一晃又是四年多,兩人都已年近三十。
和大部分單身的同齡人一樣,熊思超的父母瘋狂為他物色對象,安排相親。
別說,倒真有個姑娘跟他看對了眼,談了小半年,各方面都合適,這回因為是熊思超父母「審核」過的人,婚事安排倒很順利。
偏偏婚檢的時候,大夫多了一句嘴,說這姑娘有什麼問題——具體的熊思超也沒說——反正就是以後有很大概率懷不上孩子。
這下,熊思超家又炸鍋了,熊思超的媽媽幾乎是以死相逼,非要兩人分手。
一度對那姑娘揚言:「即便熊思超娶你,我們也不會認你的。」
這顯然超出了閆思弦的認知範圍,自小物質充裕萬事隨心絕不在感情上虧待自己的閆少爺,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那後來呢?」閆思弦問道。
問完了,他又覺得自己跟熊思超不過初次見面,以後八成也不會有什麼交集,這麼打探別人的私事十分不妥。
但看熊思超,絲毫不在意,這人似乎憋屈壞了,滿滿的傾訴欲,讓他說話就行,其餘的他全然不在意。
偏偏他邏輯又有些混亂,說起事兒來東一榔頭西一棒槌。好在閆思弦和吳端的理解能力比較好,能聽出事情始末:
因為熊思超家阻力太大,女孩猶豫了。
沒想到,熊思超仿佛從第一次的分手經歷中汲取了經驗——這回,他反倒堅定了。
賭氣一般,他開始跟家裡對著幹。
不同意他們在一起,好啊,他乾脆帶著那姑娘常住帝都,不回家了。
如此一來家裡怨念更深,熊思超的父母一致認為:一定是這女的把自家兒子帶壞了!自從跟她在一起,原本唯命是從的兒子都反了天了!都賴她!
熊思超這回是鐵了心跟這姑娘結婚了,兩人一合計,熊思超家不同意婚事,不就是因為孩子的問題嗎,有病治病,先懷上孩子再說,有了孩子,家裡總就沒理由反對了吧。
女孩一邊工作,一邊調養身體,好消息是不久女孩就懷孕了,也不知那婚檢的醫生是不是個庸醫,鬧出這麼大的誤會,幾乎害得有情人分道揚鑣。
得知未婚妻懷孕的消息,熊思超第一次帶她回家,那時兩人還沒結婚,本以為回家就能立即領證,辦酒席,皆大歡喜。
誰知,一回家熊思超的母親就給兩人來了個下馬威。
一見面就陰陽怪調地問孩子是誰的,把姑娘嗆得臉色煞白,當晚就回了娘家,再也不肯去熊思超家待了。
熊思超實在不明白母親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非要跟自己過不去。
想不通,又沒法溝通。熊思超只能老老實實在家裡住了一陣子,表現良好,又再三保證跟那姑娘斷絕往來,終於讓母親放下了戒心,這才有機會偷了家裡戶口本,跟姑娘登記結婚了。
用熊思超自己的話來說:「總不能讓孩子一生下來就是個黑戶吧。」
不出所料,熊家再次炸鍋,哭鬧上吊三連,已經頗有經驗的熊思超立即採取了冷處理,無論他的家人怎麼鬧騰,他一概不理。
這下,他的母親沒了氣焰,表現出了接納小兩口的意思,等孩子生出來,終於鬆了口,讓兩人回去住。
姑娘滿心忐忑地帶著孩子跟著熊思超回了家,前兩天大家還小心翼翼地保持些許距離,互不侵犯,當生活的瑣事襲來,孩子夜裡要吃奶,餵奶的母親夜裡則要加餐,婆婆嫌麻煩,明里暗裡地抱怨,甚至弄些殘羹冷飯給媳婦吃。
孩子動了小姑桌上的發卡——熊思超還有個正在上高中的妹妹——引得小姑大發雷霆,將孩子從自己房間推搡出去,只是孩子大哭。
當媽的當然不樂意,就跟小姑子吵了幾句。
婆婆幫偏架,說媳婦不懂事,跟未成年的小姑子計較。
小摩擦不斷,大摩擦頻繁,基本就是這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