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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是會變的,就連你都面目全非了,怎麼保證陳作山不會變?
他的欲望也會膨脹。那個在你眼裡踏實本分的小醫生,看過外面的世界,又遇到合適的契機以後,還是原先那個人嗎?
據我們了解,北極星通過各種渠道搜刮來的投資,並沒有全部投入研究,那些組織成員一個個腦滿腸肥,陳作山只是個十分邊緣的小人物,但他在北極星撈的錢,恐怕你的瘋子團伙——至少看眼下的發展態勢,是給不了他的。
有這麼具體的對比,轉而投入瘋子團伙的懷抱——哪怕做一隻不入流的菜雞,還是繼續為你效力,被你控制,再娶一個你女兒那樣的拖油瓶。
這個選擇一點也不難吧?」
龍淑蘭的眼淚終於淌了下來。
不再是那種撒潑耍賴的流眼淚,而是真的傷心了。
那眼淚已經不是一滴一滴,而是如兩條小溪一般。
她的人生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某個荒蕪的原點。她突然記起了,自己做這一切的初心是為了女兒。
可是現在女兒死了,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她高昂的頭終於低了下去,一直挺得十分板正的肩膀也塌了,那股支撐著她的精氣神,一下子化為了泡影,破滅了。
她終於有了一個母親該有的樣子,這樣子原本是能激起人們的同情。
刑警們卻不行,至少看了這場審訊的五個人情緒就很複雜。
不久,龍淑蘭從審訊室里走了出來。那走路的步態,竟然有了老態龍鐘的意思。
她去屍檢室,看到了冰冷灰白的楚梅。
看到楚梅時,她的情緒反倒平靜了下來。
楚梅是渾身赤裸的,因為經過了屍檢,有一道一字形的縫合口自上而下鋪在她的軀幹正面,很是觸目驚心。
龍淑蘭將楚梅上上下下打量和好幾遍,最終只是輕輕嘆了一句:「媽真的盡力了啊。」
說罷,她轉身,主動走出了屍檢室。
目光對上屍檢室外的賴相衡和錢允亮,她突然大喊道:「是她啊!一切都是她的主意!瘋子團伙是她搞的啊!我冤枉啊……」
她,指的是楚梅。或許是沒臉面對把,她只是反手指著屍床上的楚梅,並沒有喊她的名字。
這大概是龍淑蘭能夠作的最後一個妖了。實在是個敗筆。
錢允亮和賴相衡甚至都沒有回答她一個字。
哐啷——
冰涼的手銬再次拷上了龍淑蘭的手腕,兩人幾乎是一左一右將她架起,飛速送進了押解車裡——他們害怕龍淑蘭失了理智,將張雅蘭和閆家的關係嚷嚷出來,那樣得話,幾人可就真是白費心思了。
直到將她送上車,幾人的心才稍微放了下來。
錢允亮和賴相衡跟車,將楚梅押往拘留所。
自此,瘋子團伙和北極星案件的主要情況,警方已完全掌握了。接下來的工作,便是挨個審訊所有參與犯罪的嫌疑人,補充更多證據,等待公審。
看著押送龍淑蘭的車離去,貂芳和馮笑香終於將心臟放回了肚子裡。
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將閆思弦的秘密就此埋葬的決心。
第358章 義氣千秋(4)
墨城迎來了初冬的第一場雪。
第一場,就是鵝毛大雪。
天氣預報說,這是墨城60年罕見的大雪。
閆思弦其實有點分不清,因為在他的印象中,但凡下了大雪,就是多少多少年罕見,但凡下了大雨,就是多少多少年降雨量最高,但凡下了霧霾……對了,霧霾還不適用於這個句式,因為它存在的年頭短,資歷尚淺。
反正,雪很大。
吳端已經可以坐起來了,僅限於坐起來,在床上。
其實醫囑是「可以稍微走動,但一定要小心,適量,以免扯到傷口」。到了閆思弦這兒,就自動忽略了第一句。
依舊是閆思弦徹夜陪著。不過這天吳端卻不大想睡覺。
他看著窗外,先是讓閆思弦把屋裡的燈全關了——之前一直是開著一盞光線很暗的夜燈。
關了燈,吳端便能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雪花了。
看了一會兒,嫌不夠,吳端又道:「你把窗戶開一點。」
「不行,多冷啊。」閆思弦回答得不容置疑。
「你不知道,下雪的時候空氣會變得很好,因為雪花把空氣里的煙塵啊霧霾啊都帶下來了。」
閆思弦笑道:「吳隊,你最近養病閒得,沒少看老年人朋友圈吧?」
「對啊,下次我就用』震驚』開頭。」吳端生無可戀。
鹹魚了一會兒,他還死心,又道:「哎,現在護士肯定盯得沒那麼嚴了,你推我出去轉一圈吧,就5分鐘,不,3分鐘……你算算啊,我已經在病房裡待了整整半個月了……半個月啊,足不出戶……」
閆思弦怕他這麼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再厥過去,才接了一句話:「睡吧,明兒給你捏個雪球……呃……看看。」
他本來想說玩玩,話到嘴邊又改口了。
吳端氣結。
好話不行,那就只有威逼了。
「你知道嗎,支隊長是具有絕對權力的。」
「比方說?」閆思弦挑了一下眉。
「比方說,跟副支不對付,可以直接讓他走人。」
「呦,那我真應該感謝你從前不殺之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