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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後來問她,她也說了。」馮輕月道:「她的計劃還是比較縝密的。首先,項鍊當然得先亮相,成為大家關注的焦點。
在引起了足夠的關注和討論之後,由馮輕月偷偷將項鍊拿走。因為馮輕月是我的伴娘,她有機會接觸到項鍊。而且我媽讓馮輕月把項鍊送過來,本身也就給了我一個心理暗示,暗示我可以信任馮輕月,項鍊經她的手是沒問題的。這樣一來她接觸到項鍊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在馮星輝偷偷拿走項鍊之後,她只要瞅准機會項鍊交給我媽,後面的事我媽自然會安排。
畢竟我媽不用時時刻刻陪在我跟前,她可以用幫我拿東西這樣的藉口,回到自己的車上,順便把項鍊也上車。只要項鍊被送出婚禮現場,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閆思弦思忖片刻道:「你媽媽籌謀這件事很久了吧?她專門選了那棟建築做為你的結婚場所。我觀察過,和酒店宴會廳不同,因為是古建築,那裡面一個監控探頭都沒有,警察就是來查,也很難查出什麼。」
「選在那兒,的確有你說的原因,我們都覺得警察辦案靠的都是攝像頭,沒了攝像頭,不說瞎吧,至少你們就成了高度近視。」
「你們就不怕司機帶著那條項鍊潛逃?」問完,吳端便恍然大悟,「哦,那樣才好呢,那樣得話,項鍊就真丟了,你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拿保險金了。」
「可不是,她們最不擔心的就是項鍊丟失,真丟了才好呢。」閆思弦道,「不過,我想,出於安全考慮,你媽媽應該把司機也蒙在鼓裡了。」
「當然,知道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如果真的把項鍊送上了車,我媽會交代司機把東西送到指定的藏匿地點,至於在這個過程中,司機會不會發現他送的東西價值連城,會不會起什麼歹心,這都不在考慮範圍之內。」
「那馮星輝呢?你媽媽應該答應了給她好處吧?」
「兩百萬。」馮新月道:「還送她一套市中心房子,當然了,前提是等我家的房產解除抵押之後。」
「怪不得馮星輝那麼恨你。」閆思弦道:「為了保護你,你媽媽完全把你蒙在鼓裡,卻選擇讓馮星輝做為同夥。
事情敗露以後,你是沒事兒,可人家馮星輝要去坐牢。
說句不好聽的,你媽媽這麼幹,在人格上羞辱了馮星輝。」
馮輕月低了頭,「我知道。」
「我知道,」她又重複了一遍,拖著嘆氣的腔調,「所以我不希望馮星輝被抓,的確是我媽對不起她,蘇景利用她年少無知,我媽不也是利用了她這一點嗎?只是沒想到反被她算計了。
她完全應該恨我,很我們。」
吳端卻有不同的想法,他道:「我可不覺得馮星輝值得同情,她要是覺得受了羞辱,完全可以義正言辭地拒絕,而不是把自己攪和到這趟渾水裡。她是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了。」
「所以說,小孩心性,你有什麼辦法?只能怒其不爭。」閆思弦無奈地攤了下手。
三人沉默額片刻,馮輕月在思索有沒有什麼遺漏的情節,閆思弦和吳端對視一眼。他看出了吳端的遲疑。
案子雖然複雜,又是三角戀,又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連環算計,可項鍊現在就在馮輕月家裡,而且人家也沒有向保險公司提出理賠。
保險詐騙肯定是不成立的,那麼盜竊呢?盜竊是否成立?
吳端意識到,即便馮家人並不想保馮星輝,盜竊的罪行也很難成立,畢竟馮星輝已經把項鍊還回來了,整件事可能真的就做為一種誤會被一帶而過。
那麼,職務侵占呢?
馮輕月的確從任職的公益組織挪用了資金,而且那虧空現在還沒補上。
這是唯一一項證據確鑿可以定罪的罪行。
可是,閆思弦會忍心讓馮輕月坐牢嗎?吳端太了解閆思弦這個人了,要是他這輩子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那肯定是女人。
閆思弦自然從吳端眼中看出了擔憂,他拍了拍吳端的肩膀,示意對方別自行腦補。
閆思弦和吳端的想法差不多,他開門見山地問馮笑香道:「項鍊可以拋開不說,但咱們得聊聊職務侵占的事兒。」
「我知道,」馮輕月緊張地攥緊了拳頭,「其實我也諮詢了律師,律師跟你的說法差不多,如果我及時把虧空補上,事情就不嚴重。」
「是這個道理,」閆思弦道:「問題是你家早就拿不出錢去補這個虧空了吧?否則也不至於想出詐騙保險金的招兒。」
馮輕月低頭不語。她很尷尬,從小到大她從沒為錢發過愁,更別說因為錢而接受別人的同情了。別說同情,即便是純粹善意的幫助,她都無法接受。
那種資本帶給她的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被瞬間抹去的感覺,令她渾身不自在。
「你這邊虧空了多少?」閆思弦又問道。
「斷斷續續地……五百多萬。」
「那我支援你六百萬。」閆思弦道:「現在就去把虧空全補上。」
對閆思弦的慷慨解囊,吳端和馮輕月都想到了,吳端很淡定,馮輕月則更加緊張了。
其實閆思弦還有半句話沒說完:補上虧空之後,去自首吧。
他之所以忍著沒說,是因為他覺得,在這件事上外力的推動沒多大用處,只有當事人自己有那份心思,才能達成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