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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嗎?有人通知他嗎?
吳端向下翻看著聊天記錄,看到了閆思弦的回覆。
案子轉一組
先不要通知紀山枝
簡短的兩條指令,與吳端所想一樣。
閆思弦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才坐了起來。
他生怕自己留戀被窩,幾乎是一躍間下了床,頭也不回地往衛生間走。
吳端腦海中冒出了一句話:真男人,從不回頭看被窩。
這讓吳端笑得蹲在了地毯上。
「大早上,你抽什麼風?」閆思弦叼著牙刷,口齒不清地說道。
「沒……沒……」吳端擺手道:「下次起床慢點,你這樣容易猝死。」
閆思弦一口泡沫噴了出來,「你盼著爸爸點好!」
5分鐘後,兩人出門。
霧霾籠罩,天明明該亮了,卻怎麼都亮不透徹。在這樣的天氣里出行,過不了多久,肺部就會有種火辣辣的感覺。
那感覺十分微弱,但絕對會引起你的擔憂,讓你懷疑自己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死於肺癌。
因此出門時閆思弦帶了一包防霧霾口罩,給吳端和自己各戴了一隻,餘下的則放在車裡備用。
途中吳端一直在拿著閆思弦的手機看各方匯總案件信息,兩人並無交談,直至20分鐘後,閆思弦的車停在了市局地下停車場。
吳端問道:「你讓人把紀山枝接來了?」
「嗯。」閆思弦點頭,「昨兒晚上連夜接的人,拘禁和保護的性質各占一半吧。」
見吳端不語,閆思弦道:「他母親的事兒,我去說吧。」
他不願讓吳端去當這個壞人。
吳端卻搖了下頭,「我去吧,我得在跟前。他……應該會希望有個熟人在吧。」
閆思弦沒再堅持。一想到要將這樣不幸的消息通知一個不幸的人,兩人心頭都沉甸甸的。
出了電梯,閆思弦又道:「那你跟他單聊?我去開會?」
「嗯。」
兩人背向而行,走了兩步吳端又轉身道:「喂,會議室門別鎖。」
「知道了,給你留門。」
會議室。
徹夜忙碌的刑警們身上都帶著風塵僕僕的氣息,他們頭髮凌亂,衣服上全是褶皺,顯然或趴或跪地進行了一番痕檢工作。
對於大家的疲態,閆思弦已是見怪不怪,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帶領大家儘快破案。
但今天不同的是,閆思弦在一些人臉上看出了不滿的意思。
趙局親自下令,惡性案件暫時全由二支隊負責,一支隊的刑警們好不容易能休息幾天,偏偏這時候閆隊攬回來一樁案件。
咋的?吳隊不在,你這個靠關係進來的公子哥要搞事情?
你又不缺錢,表現那麼積極幹啥?混幾天不行嗎?
他們雖未說話,但閆思弦多精明,一眼掃過去,便大體明白了這些人腦子裡的彎彎繞繞。
閆思弦裝作沒注意到他們的情緒,以指關節敲了一下桌面,示意大家集中精神。
「先說說報案經過吧。」閆思弦道。
一名刑警舉了下手,接話道:「昨晚上9點16分平陽路派出所接警,說是一戶人家有可疑氣味。
接警後,民警趕去查看,發現報案的是住在案發房屋對門的鄰居。
據鄰居反映,對門是個獨居的老太太,大概一周前就有味道了,但不太嚴重,他們當時以為是老太太亂放垃圾導致,便沒當回事,結果味道越來越大,他們便聯絡了物業,物業也不能確定氣味的來源,但還是嘗試去敲了案發房屋的門。
無人應答。物業只好承諾他們會想辦法解決問題。
接下來的兩三天裡,物業嘗試過尋找臭味的來源,也多次去敲了案發房屋的門,一直無人應答,他們還試著聯繫業主,但手機一直是無人接聽狀態。
直到昨兒晚上,味道實在太大了,對門鄰居——也就是報案人——跟物業發生了幾句口角,一氣之下便報了警。
趕去查看情況的是個有經驗的民警,跟腐屍打過交道,到了地方一聞,覺得不對,緊急聯繫開鎖公司的人,開門進屋,結果在臥室發現了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體……」
一名刑警舉了下手,打斷道:「我來說一下勘驗現場的情況吧。」
閆思弦看了發言的刑警一眼。他叫瞿源,比吳端早一年進市局,在一支隊的資歷不算淺,他便是剛才面露不滿之色的幾人之一。
沒人接瞿源的話,他自顧自道:「人當時躺在床上,都呈仰臥姿勢,上身穿秋衣,下身只穿內褲,蓋著被子,頭部露在被子外,因此推斷人是在睡覺時死去的。
屋內沒有打鬥痕跡,地面有積灰,但沒有腳印,指紋已經固定,但能找到的很可能都是死者自己的指紋。
從現場來看,這很可能只是個意外……」
「意外?」閆思弦轉向貂芳道:「說說死因吧。」
貂芳道:「我在現場初勘時發現,屍體雖然高度腐敗,但局部皮膚仍能看出呈粉紅色,推斷是一氧化碳中毒導致的窒息死亡。解剖化驗發現,血液中HbCO含量濃度大於50%——也就是高於致死濃度。
最初的推斷得到了驗證,死因確實是一氧化碳中毒。
至於死亡時間,推測已經死亡30至33天——時隔太久,我這邊只能把死亡時間精確到72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