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閆思弦觀察著習樂樂的表情,想從他臉上看到一些「大難不死,逃過一劫」的神色。
完全沒有,他沉浸在姐姐一家的悲劇中,而忽略了自己差點因為留下吃飯而一起中毒死亡的可能。
吳端翻了翻筆記本,檢查有沒有遺漏的問題。
「你跟你的外甥女茜茜關係怎麼樣?」
「茜茜學習好,我嘛,大老粗,沒文化,也趕不上流行……小時候她回老家玩,我天天帶著她摸魚偷菜,跟我挺親的,現在……長大了,不大能說上話了。」
吳端對閆思弦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我問得差不多了,你還有沒有什麼問題」。
「你曾經見義勇為救過人吧?」閆思弦問道。
這次,習樂樂臉上的表情比提起偷羊的事兒更窘,是那種有點驕傲又有點不好意思的窘。
「我不能眼看著人自己往河裡走啊,怎麼說也是條命……後來人救上來,我們一男一女,不方便,我也沒地方安置她,只能報警,沒想到一報警,警察就說我見義勇為。」
閆思弦讚許地點點頭,話風一轉道:「你在農村生活,用過毒鼠強吧?」
習樂樂一愣,「用過的,可我絕沒有……」
「別緊張,就是例行詢問,你在哪兒買的毒鼠強?」
「這……」習樂樂語塞片刻道:「我知道賣這東西犯法,可它好用啊,鬧老鼠的時候誰家不用點……買的時候我答應過,不亂說,現在把人家供出來,不太好吧……」
習樂樂仗義,他姐夫可不買帳。
汪成陽一把拎住了習樂樂的領子,「你說不說?!」
習樂樂沒脾氣了,「行行行,我說,姐夫你先鬆開。」
「哎!」他嘆了口氣,「在一家農機店……我們村總共三家農機店,賣種子化肥農藥什麼的,三家全在國道邊上,一排挨著,我在中間那家買的,老闆也姓習,算起來還是我們本家的遠房老叔。
警官……求你們了,我都好久沒買過那玩意了,你們就別去查他了,以後還要在一個村子住,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
「我們儘量,」閆思弦模稜兩可地應了一句,「最後一件事,麻煩你把跟你喝酒的朋友——習敬國的住址和聯繫方式寫一下,我們可能要跟他了解情況。」
第6章 他不敢(6)
出了死者家,吳端道:「還行,沒白跑,有點兒線索。」
「你是說那個超市保潔?騷擾過死者的?」
「是啊,下一個就去查他,先去死者工作過的超市問問吧。」見閆思弦沒應聲,吳端道:「你有什麼想法?」
閆思弦思索了幾秒鐘,「要不咱們兵分兩路吧,效率還能高一點,我想去會會習樂樂那位一起喝酒的朋友,習敬國。」
吳端一挑眉,「你好像對習樂樂很感興趣。」
「我不否認,他也算是個奇人了,」閆思弦毫不避讓,「而且,鑑於你在背後說我那些壞話,我認為有必要證明一下實力,免得以後被你穿小鞋。當然,你也可以理解為,這就是挑釁。」
看來這位對吳端和李八月的議論還耿耿於懷,吳端也不打擊他的積極性,只道:「行,那咱們就兵分兩路。」
閆思弦指指前面的路口,「把我放那兒就行,我自己打車過去。」
「兩名警務人員一起取得的證言,才有法律效力。」吳端道。
「那就把你那位搭檔派給我吧,他叫李八月是吧?他不是想朝九晚五回家照顧懷孕的老婆嗎?我保證,下班之前絕對完成任務,放他回家。」
說著,閆思弦已經拿起吳端放在儀錶盤前用於導航的手機,「解鎖,我記一下他電話。」
吳端伸出一根指頭給他解了指紋鎖,「他人不錯,咱們支隊的事兒,還有以前的案子,你都可以問他。」
「嗯。」閆思弦先記下李八月的手機號碼,又用吳端的手機給自己撥了一通,「這是我的號碼,有什麼事兒隨時聯繫。」
他幹完這些,剛好到了路口,下車。
「喂,祝你好運。」
閆思弦笑著朝車裡的吳端揮揮手,陽光自他指縫穿過,吳端仿佛又看到了七年前那個乾淨清朗的少年。
閆思弦一走,吳端便趕去了死者工作的超市,他停好車,在附近一個小攤上買了個煎餅果子,一邊啃一邊往超市里走。
正直午飯時間,周圍行人懶懶散散的,兩名穿著職業套裝的女人在外面沿街小店吃完飯,一邊往超市走,一邊談論著人員變動,聽談話是超市負責人事工作的員工。
吳端就跟在兩人身後,正想快走兩步追上去,打聽些情況,卻冷不丁被背後突然衝出來的人撞了個趔趄。
那是個頭髮花白的男人,比吳端矮了一頭多,冒冒失失。
撞完吳端,他又沖向了兩個女人,被人踩了尾巴一般,頗有要蕩平一切障礙的架勢。
「小……」
「心」字尚未出口,男人突然從懷裡掏出一塊板磚,瞄準一個女人的後腦勺就拍了下去。
「我擦!」
一切發生得太快,縱然吳端身手敏捷地向前一撲,也只是扳了一下男人的肩膀。
這一扳,便能感覺道,男人使了吃奶的勁兒……
噗……
硬物砸在人腦袋上的聲音,悶悶的。
女人後腦當即竄出一股血,她根本來不及反應,甚至都沒能回頭看一眼是誰給自己開了瓢,身子一歪,就要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