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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沒……這不是你們竅門,把我逼急了嗎,我就想嚇唬嚇唬他們,沒打算傷人……我還沒來得及收手,就讓你給踹地上了……我可再也不敢了。」
閆思弦:怪我嘍?
吳端又道:「總欠債也不是辦法。」
李平滿不在乎地擺擺手道:「沒欠多少,過兩天就能還上了。」
過兩天,他父母就要發退休工資了。大概能幫李平還點利息。
老賴不歸刑警們管,況且可能還牽涉本就不合法的賭場高利貸。刑警們通常不會去淌這樣的渾水。
可是,從李平剛剛的行為來看,這個人很危險。
雖說他委屈巴巴地辯解了一番,但兩人還是有些後怕。
萬一他真想拼個魚死網破呢?剛剛的債主豈不是已經倒在血泊里了?
在刑警眼皮子底下出了這樣的事,他們得管。
閆思弦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小心點,我們會盯著你。」
李平唯唯諾諾點了下頭,似乎並不太在意。
進入正題。吳端問道:「我們來,是想詢問你點事兒……」
他將周凱的照片遞給李平,「你看一下這個人,大家都喊他凱哥,他有沒有帶人來向你討過債?」
李平並沒有仔細看照片,只是聽到凱哥的名頭,便立即道:「來過來過,數他陣仗最大。」
李平指了一下客廳中間破了的玻璃茶几道:「這就是他砸的……烏泱泱一片人,說我要是不還錢,就要割我的腎。
那天晚上我給我爸打電話,老爺子找朋友借錢——借了有一萬多,都拿來了,他們才走。」
說到父親為了他四處借錢,李平絲毫沒有愧意,仿佛天經地義。
要擱在剛從警的時候,對這樣的無恥之徒,吳端自然要義憤填膺一番。但現在他已沒什麼情緒了,這世上的醜惡,比這種程度惡劣的,吳端見得太多了。
他繼續問道:「凱哥是替誰討債的?我們需要知道那個債主的信息。」
「好像是……」李平翻著眼睛想了半天,「我……我忘了。」
吳端臉上沒表現出來,心裡已經開始罵娘了。
「那就把你所有債主都列出來。」
閆思弦淡定地將一隻鋼筆放到了破茶几上,吳端也將自己的筆記本遞了上去。
「就寫這上頭吧。」吳端道。
李平的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別別別……」
讓一個學渣寫字,就如同要他的命。
李平此刻才弄清狀況,這兩個警察絕不是好糊弄的,今兒要是不給出個結果,他們輕易不會離開。他眼珠滴溜溜轉了一圈。
可惜,不待他實施剛剛想到的主意,閆思弦就把他的路堵上了。
閆思弦道:「想不起來就老老實實列名單,敢隨便說個人來糊弄事兒……」
他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晃了晃,「你剛剛殺人未遂,咱們就好好說道說道。」
李平卻並未被他的話震懾住,反倒往椅背上一靠,拿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似乎覺得被抓進去幾天倒也不賴,正好躲債了。
「你以為我們會抓你?」閆思弦笑道:「想太美了。雖然有點缺德,但我們不介意把你試圖殺死債主的事兒透露出去。
那些債主要是知道了,你說他們會不會真的挖你腎賣錢?」
李平一愣,立刻便掂量出了個中厲害。
牌桌上放貸不受法律保護,所以債主們總在氣勢上武裝自己,討個債要搞得驚天動地,放各種狠話。說穿了,那無非是一種震懾,暗示欠債的自己很有「勢力」,讓對方別耍花樣。
雙方心裡都有那麼一個尺度,只要欠債的時不時還點利息,擺明自己有錢就乖乖「上供」的態度,債主便僅限於放狠話,並不會真的威脅對方人身安全。
如今李平試圖殺人,明顯越線了,對方會不會也用越線行為來還擊,可真不好說。
李平趕忙改口道:「沒說要騙你們啊……讓我想想……」
閆思弦和吳端便等著他想。
掰著手指頭想了兩三分鐘,李平道:「應該是花二爺——花二爺找凱哥來跟我要債的。」
「花二爺?」閆思弦對李平給出的結論抱有懷疑態度。
「我挨個算過了,老葛和兵哥自己手底下有人,平頭阿光一般不出來討債,都知道他殺過人,正兒八經判過,狠得要命,沒人敢欠他的錢不還……想來想去,就剩一個花二爺。」
「你說的這些,都是在牌桌上放高利貸的吧?」吳端問道。
「嗯嗯。」
「那被你借過錢的親戚朋友呢?會不會是他們……」
吳端的話還沒說完,便被李平打斷道:「不會不會,不可能是他們,我不欠他們的錢。」
見兩名刑警不解,李平便解釋道:「早就鬧過了,去我爸媽那兒鬧了一通。老爺子幫我把那些錢換上了,親戚朋友就再沒找過我。
後來……我也試過再問他們借……不接我電話啊,走路上碰見了也都低頭躲著……至於嗎,不就借點錢,我又沒說不還,有我不就還了嗎……」
吳端實在是好奇,一個人混到這種程度,信譽完全破產,竟還能大言不慚地說出這番話來。他究竟是生來便毫無廉恥,還是一步步墮落成今天這樣子的?
閆思弦卻是依舊淡定,他將本子和筆往前推了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