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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說要去自首,我真嚇了一大跳,我怕他把我供出來啊,我就勸他千萬別去自首,我說那可是殺人啊,就算自首,少說也得判個十年往上吧……
我讓他趕緊跑,隱姓埋名……為了讓他跑路,我還答應以後幫著照顧他媽,等風聲過去了讓他再回家看老人……我說要是自首蹲了大牢,這輩子都見不著老人了……
他可能是因為聽了我這句話吧,就掏了幾百塊,讓我拿著,還說讓我偷偷買票回家去,幫他看看他媽……我哪兒敢拿這個錢啊,那是從死人身上搶來的啊……
可是……我也不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可能胡叔打一開始就貓著偷聽呢吧,反正……他就突然跳出來,突然拿褲帶勒住肖川的脖子……太突然了,真的,我當時完全懵了,根本不知道是啥情況。
然後……然後胡叔就一邊勒他一邊跟我說:快拿錢啊,拿錢啊……
那幾張錢掉在地上,就要被颳走了。
我嚇得三魂升天七魄入地,我我我……根本不知道自個兒幹嘛呢,只能是胡叔說啥,我就幹啥。
等我撿完錢,才反應過來,不能不管,我就去掰胡叔的手,我說不能殺人啊……胡叔當時——推我了沒有?好像是推了一下吧,我記不清了——反正他就鬆手了。
他一鬆手,肖川就攤在地上,根本不知道是死是活。
我覺得完蛋了,當時慌得……只覺得一陣陣頭暈……胡叔從我手裡把錢拿走了——應該是他拿走的吧,反正錢就到他手裡了。
他說有了那些錢,我們就能回家了,咋能不要呢。他還說我和肖川說的話他都聽見了,他知道肖川殺人了。
正因為肖川殺人了,而且是跟我一塊商量的殺人,所以不能放他走……他走了,萬一去自首,我說不定得跟著陪葬。
胡叔這麼一說,我就清醒了一點,這時候肖川哼哼了兩聲,好像要緩過來了,我就又慌了……胡叔說不能讓他活著,不然我們都得完蛋……我知道胡叔又蔫又狠,他真能下得去手……我要是攔他,說不定他連我都不會放過。
真的,胡叔眼都沒眨,拿了一塊磚頭——還是石頭來著?我不知道,天太黑了,我看不清——反正他朝著肖川臉上砸了幾下……我到現在還記得那個聲音啊,磚頭砸在人臉上,噗噗的……太恐怖了……我天天都夢見小川一臉血,眼珠子都從臉上掉出來了,耷拉著,還看著我呢……太恐怖了……」
閆思弦擺擺手,示意肖國跳過封建迷信的部分,「繼續,說重點,你們殺了人之後呢?」
肖國瞪大了眼睛,叫嚷道:「我沒殺人!是胡叔!」
他已經淚流滿面,看起來很苦惱的樣子,「你咋就不信呢?」
閆思弦並不想爭論,根據他的經驗,共同犯罪的罪犯落網後,少不了相互推諉責任。有些證據不夠清晰的案件,扯皮一兩個月都是可能的。
不過,在這個問題上,閆思弦倒不太擔心。
「除了你和胡叔,其他人呢?他們在這件事裡扮演了什麼角色?」閆思弦道:「他們應該也知道事情的經過,並且以此要挾了你們吧?否則,胡叔怎麼可能捨得把殺人搶來的錢分給大家?」
肖國一愣,他沒想到閆思弦的思路竟是如此清晰。
閆思弦遞給他一張紙巾,讓他擦擦眼淚,「繼續吧。」
「哎哎……」肖國連連答應著,看樣子,他好像真是個沒什麼主見的人,「沒錯沒錯,他們能給我證明……他們肯定看見了胡叔殺人了,胡叔剛殺完人,他們就站出來要錢,說是不給錢就要去告我們……」
肖國一手捂著腦門,十分頭疼的樣子。這個難題是夠他頭疼的。
「我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怎麼了,事情怎麼就變成那樣了……胡叔……我感覺胡叔已經殺紅了眼,他什麼也不管了,再多殺幾個也無所謂,就是把我們全都殺了,他也敢。
那幾個嘴上吼得厲害,這樣那樣的,實際根本沒膽子,幾下就被胡叔唬住了。
我是真怕啊,我怕我也被殺了,我就勸他們都別衝動,大家家裡都有老人,胡叔是上有老下有小,誰都不能進大牢……
我這麼說,他們總算不那麼計較了,總算能一塊商量對策了。
我們把肖川埋進雪裡——我承認,這是我提出來的,是肖川給的提示,因為他剛跟我說過,他就是把死人埋進雪裡的。
埋人的時候,我趁他們不注意,探了探肖川的呼吸……他好像還有一點呼吸,就一點,我……我也不確定……可那時候我根本不敢說啊,我要是說肖川還沒死透,胡叔肯定要再砸他幾下,死透了為止。
我真是為了肖川好啊,要是他命大,能自己醒過來,興許還能逃走呢……」
肖國嘆了口氣,似乎在替肖川惋惜。在閆思弦看來,這完全是鱷魚的眼淚。沒人能證實他當時內心的真實想法。
但閆思弦並未揭穿,此刻他不想把肖國逼得太急。
閆思弦問道:「你們有了錢為什麼還不回老家?錢不夠?」
第391章 獨孤(15)
「是,錢不夠。」肖國嘆了口氣,「那錢頂多夠兩個人買車票,兩個人買富餘一百多塊,三個人買就不夠了。我們總共5個人,誰都不願留下。萬一被抓了呢?趁著被抓之前回家看看總是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