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貂芳答應下來。
兩人進屋,將那值班主任關在了門外。
眼前就是龍淑蘭楚梅母女倆的房間,按照療養院標配,屋裡只有一張床,因此又加了一張行軍床。
此刻,楚梅雖然不在,龍淑蘭卻還是睡在那張不太舒服的行軍床上。
她留著女兒的位置,而且她睡得一點都不安穩,皺著眉頭。
貂芳卻絲毫不同情她,伸手便將龍淑蘭推醒了。
龍淑蘭迷迷糊糊醒來,一睜眼看到兩個陌生人,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是誰?」
貂芳不回答她,只道:「你這戲做得也太糙了,你是料定了療養院不會報警吧?」
龍淑蘭一愣,不等她將偽裝的表情擺好,貂芳繼續道:「我還從沒見過哪個母親能在女兒走丟了的情況下,依舊呼呼大睡。不眠不休走街串巷找人的,倒是見過不少。
況且還是你可不是一般的母親,數年如一日地照顧精神出了問題的女兒——你可是個中模範。」
她這話一出,龍淑蘭便不辯解了,反倒拿出一副耍賴的樣子。
「你們誰啊?」她問道。
「警察。」貂芳亮出了警官證。
「哦。」龍淑蘭並沒有表現出特別多的詫異,她道:「我也不知道梅梅去哪兒了,還有,我稍微休息一下,犯法了嗎?」
「沒有。」
「那你們這是要幹嘛?抓我?」
她這樣耍賴,還真讓貂芳沒辦法。貂芳的拳頭仿佛打在了一團棉花上,沒有著力點。
貂芳幾乎要原地爆炸,但她不斷暗示自己控制情緒。
不能亂不能亂,好像已經到了關鍵的一環,肯定是戳到龍淑蘭的破綻了,所以她才這樣抵賴。得套出她的話來。
貂芳深吸了幾口氣,讓缺氧的大腦緩了緩,放輕了語氣道:「你這是何必呢?」
貂芳雖然改變了態度,可是對方軟硬不吃,直接道:「你就直接說,你們要幹啥,溫情牌就不用打了,我女兒那樣,我什麼事兒沒見過,不吃你這套。
「那咱們就來說點實話,」貂芳道:「組織瘋子殺人的勾當,無論是你乾的,還是你女兒乾的,你肯定都知道——至少是知道一部分。畢竟你們朝夕相處,我不相信兩個朝夕相處的人之間會有什麼秘密,況且你那麼細緻地照顧著生病的楚梅。」
「你不用套我的話,我什麼都不會跟你說。」龍淑蘭堅決道。
「看來你只是知情,並未參與到整件事中來,我跟那組織也算打過交道,他們很會撒謊,把警察騙得團團轉,這一點你就不行,你只會耍賴,太低級了。」
龍淑蘭憤怒了。
她是個小個子女人,卻有著驚人的爆發力。噌地一下就跳下了床,在屋裡來回踱了兩圈,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段位不夠,眼下又被警方盯上了,情況很不妙。
貂芳不給她思考的時間,繼續道:「你真覺得我們不能抓你?錯了,就憑你常用的那輛車曾經出現在一起案件的現場,成了兇手逃離現場的工具,我們現在就該把你抓回去。」
這當然是危言聳聽了,貂芳和馮笑香自然知道,既沒有什麼案件,也沒有什麼兇手,不過是送舉報材料的人用過那輛車,送舉報材料可不犯法。
不過,這說法倒真嚇住了龍淑蘭。
耍賴被焦慮代替,龍淑蘭道:「那怎麼辦……啊?你說我該怎麼辦?」
這樣子倒的確很像一個初次跟警方打交道的小市民,之前的裝腔作勢早已土崩瓦解。
貂芳和馮笑香對視一眼,她試探地拋出一個條件:「無論你女兒幹了什麼,只要你今天把知道都告訴我們,以後處理起這件事,我們儘量給你女兒算自首。」
能不能這麼操作,貂芳心裡不太有底,她只是記得吳端曾經就自首情節,給過嫌犯承諾。
照貓畫虎,應該問題不大吧。
她心裡嘀咕著,臉上卻是一副堅定的表情,仿佛她說的話便是板上釘釘。
龍淑蘭猶豫了。
猶豫片刻後,她突然道:「我不知道梅梅在哪兒,她沒告訴我。」
見龍淑蘭意志有所動搖,貂芳趁熱打鐵道:「你只管說你知道的,抓楚梅是我們的事兒,抓不住是楚梅走運,可萬一抓住了,你今天的交代,還能給她算個自首,怎麼看都是你們划算。」
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龍淑蘭又猶豫了片刻,終於嘆了口氣道:「好吧,我知道她們的確在計劃些什麼……以前在四醫院的時候就是那樣,幾個精神病沒事老湊一塊,還避著人。
一開始,我也沒在意,無非是些受了委屈的人,大家互相傾訴一下,排解鬱悶唄——四醫院本來就鼓勵病人之間組成互助小組,因為傾訴委屈有利於康復——所以一開始梅梅跟他們一塊聊天什麼的,我很支持的。
直到我發現那些人死了——就是亞聖書院那些個領導。
我的孩子就是被他們害出問題,我當然一直都在關注他們,甚至——我承認,那些人出獄以後,我做夢都想親手殺了他們。太不公平了啊,他們把人害成那樣,憑什麼坐兩天牢就出來了?我的孩子呢?再也沒有機會過正常的日子,一輩子都要被人戳著脊梁骨叫「瘋子」。
可我也只是想想,沒那個膽子啊,我只能偷偷關注他們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