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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閆思弦硬生生把我叫回來的?
這是醒來之前吳端想到的最後一個問題。
眼皮仿佛有千金重,他睜了好幾下,才勉強睜開一道小縫。
視線是失焦的。吳端想眨眨眼,可是腹部的疼痛已經淹沒了他。
「嗯——」
他痛苦地低哼了一聲,立即聽到了閆思弦的聲音。
「醒了!他醒了!大夫!大夫呢?!快來啊來人啊他醒了!」
吳端其實並不大能聽清閆思弦說了什麼,只是有聲音模模糊糊鑽進他的耳朵里。
他的視線終於聚焦,入眼的是一個淺灰色鐵皮房間,白熾燈的光晃得他看不清閆思弦的臉,只能看到他赤裸著上身,還沒顧得上洗澡,身上有泥巴,還有血污。
好在,肩膀處的傷是新包紮的,白花花的紗布跟閆思弦古銅色的皮膚以及身上的污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已經包紮過了啊?回到墨城了嗎?還是在某艘回程的船上?
那些可怕的事……過去了吧?
吳端的思緒斷斷續續,很快便又陷入了昏迷。
第343章 買不了吃虧買不了上當(9)
吳端再次醒來時,周圍是漆黑的。
許是補了些睡眠的原因,他有了點力氣,除了腹部的傷口依然疼痛,他還覺得又渴又餓。
賴相衡在他床邊上守著,見吳端醒來,便按了床頭的呼叫鈴,並低聲道:「吳隊你醒啦?我是小賴啊,你還認得我不?……認得啊……誒誒你躺著別動,大夫馬上就來。」
吳端的聲音出口,沙啞得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問道:「閆思弦呢?」
「嗨,閆副隊被叫回局裡述職了,貂兒和笑笑白天在這兒照顧你一天了,晚上妹子留這兒不太方便,就換了我來,閆副隊述完了職,肯定也要趕過來……」
「述職……多久了?」吳端問道。
「這……」賴相衡顯然是不想讓吳端擔心,可惜沒有事先編好謊話,一時就卡了殼。
吳端又問道:「他跟誰述職呢?」
「趙局唄,還有些個省里的領導。」
「你給趙局打電話,」吳端道:「就說我醒了,有重要的情況匯報。」
「不是……吳隊你這……不行啊大夫說你得休息……」
正說著,醫生護士都來了,吳端也顧不得許多,提高了點聲音,執著地對賴相衡道:「打電話!快!」
賴相衡明白了,吳隊這是想強行打斷閆思弦的述職,先了解一下情況。
畢竟傷者為大,趙局又十分看重吳端,要是知道吳端醒了,肯定要放下手頭的事兒往醫院趕。
明白了吳端的心思,賴相衡便退到一旁去打電話。
醫生對吳端進行了細緻的檢查,問他哪兒不舒服,吳端表示了想要吃東西喝水,遭到拒絕。
大夫道:「給你掛過葡萄糖和鹽水,忍一忍吧,明早看情況再決定能不能讓你喝水。」
吳端只好遵醫囑,只盼著閆思弦趕來時他這破鑼嗓子還能說出話來。
閆思弦來得很快,他是和趙局一起來的。他們趕來時,給吳端做檢查的醫生護士還沒有離開。
趙局看到病床上的吳端,心疼之色溢於言表,活像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老父親。
反倒要吳端來安慰他。
吳端道:「您可別這樣,大伙兒不都這麼過來的,前輩們哪個身上不帶傷,我這就算是……警察生涯的一枚勳章吧。」
趙局沒說話,只兇狠地瞪了閆思弦一眼,瞪得閆思弦一縮脖子。
他一開口,便是來自長輩的寬慰。
「小吳你好好養傷,啥都不用管,你父母那兒我一直在安撫,兩位老人雖然擔心,可是還是有信心的,今天剛剛被勸回去睡覺。」
吳端急了,自己傷成這樣,就等於是往父母心裡捅刀子,按他自己的想法,肯定是能瞞則瞞,大力發揚報喜不報憂的傳統。
趙局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繼續道:「你是不知道,進醫院當晚,下了三次病危通知,我哪兒敢瞞著兩位老人,就怕……哎!就怕他們見不到你最後一面。」
這麼嚴重?!
吳端想起了那個虛無縹緲的夢,想起了夢裡閆思弦喊他的聲音。
看來真的去鬼門關走了一遭。
怕他不放心,趙局又寬慰他道:「現在可好了,醫生剛剛說的你也聽到了,各項數據都平穩了,眼看這兩天就能出ICU,到時候你父母就能寬心點兒了。」
看來最難熬的那段,已經過去了。對吳端來說,那段時間不過是昏睡了一覺,可是對關心他的人來說,該是何等的煎熬。
吳端不由自主看向了閆思弦。
閆思弦好像瘦了很多,眉骨和鼻樑處的稜角更加分明,再加上他沒有笑,整個臉龐都是銳利的。
吳端便對他道:「你也受傷了,好好休息。」
閆思弦悶悶地「嗯」了一聲,看樣子這兩天一直處於被趙局罵得狗血淋頭的狀態,蔫蔫的。
吳端嗓子眼裡發癢,咳嗽了一聲。大夫和護士們便一擁而上,又是一番緊張的檢查,吳端連連道:「不用這樣……真不用……哪兒就那麼金貴了……」
一個小護士道:「您可千萬配合檢查,現在可是恢復的關鍵時期,之前就有個病人,因為咳嗽繃開了傷口,最後沒搶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