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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澤霖一愣。
閆思弦觀察著狗毛,「你前男友可給我們講了不少你追星的事跡,周達養了一條金毛,他經常跟那條狗一起拍照,所以你也要養一條金毛。
給你買了,你又懶得出去遛,什麼事兒都推給前男友。
後來你們分手,你前男友想要把狗留下,由他照顧,你又不樂意,死活把狗帶回了家。狗呢?」
閆思弦並未落座,而是在客廳四處逡巡著。此刻的他活像是一條大型獵犬。
終於被他在一張沙發凳里找到了半袋狗糧。
「最近才收起來的吧?狗死了?怎麼死的?」閆思弦道。
因為慌張,張澤霖的目光四處游移。她耗了一些精力,才讓目光聚焦起來。
她只是重複著:「我不是……我不是周達的粉絲……我不喜歡他。」
「你倒很有做粉絲的覺悟。」閆思弦道:「幹壞事之前先脫粉,案發了也不給周達抹黑。即便有什麼負面新聞,也是跟周達有競爭關係的同款小鮮肉葉簇沾包。
這叫什麼?犧牲?」
閆思弦鄙夷的態度激怒了張澤霖。
她是那樣偉大,她為了愛獻祭,為了維護偶像什麼委屈都可以承受,她怎麼能被一個小警察輕視?
「對!我就是喜歡周達!他是我的命!我可以為他去死!你們能嗎?你們誰能為了一個人去死?!」
喊出這句話時,張澤霖的表情有些猙獰。
喊完,她的肩膀垂了下去,整個人有種搖搖欲墜的感覺,似乎隨時會躺倒在地板上。
她終於說出了想說的話,暢快極了,像是對人介紹自己的值得驕傲的愛人。但同時她也知道,事情瞞不住了。
有種末路英雄的情緒在她心中升騰,既激動,又絕望。
「我就是喜歡他啊……」
最後這句,乾脆帶了哭腔。
閆思弦沉默了一下,他感覺受到了逼問。
他知道吳端曾經為了保護他選擇犧牲自己,如果換成是他呢?能為吳端做同樣的事嗎?
失神並未持續太久,閆思弦很快便將自己拽回了眼前的案件。
他問道:「狗埋哪兒了?是你帶我們找,還是我們調監控慢慢查?」
閆思弦是沒什麼把握的,雖說現在城市裡到處都是監控,但如果有心,也不是完全不能躲過。
張澤霖沉默了很長時間,終於道:「我有個條件。」
「你說。」
「我不能是周達的粉絲——你們的新聞報導里,我跟他沒關係,不能提他。我……不想給他丟人。」
閆思弦很想告訴她,理論上來說,你的所有行為跟周達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他既沒有逼你喜歡他,也不曾慫恿你去殺人。
處理一個類似的公關事件,易如反掌。你不會給周達造成任何影響。
你只是給自己營造了一個美夢,以為自己很偉大很重要,不肯醒來。
閆思弦攥著口袋裡自己的手機,答道:「可以,我們答應你。」
張澤霖起身,拿起玄關處的羽絨服,給自己套上。
「你們不是要找狗嗎,我帶你們去。」她有些急不可耐地開了屋門,又道:「找到狗,我不想回來了,你們直接把我抓走吧,我不想讓父母看到……」
閆思弦再次給出承諾。吳端則好心道:「他們遲早會知道,等你情緒平復一些,能面對他們的時候,我們用一個比較溫和的方式幫會通知吧。」
張澤霖向吳端投去感激的一眼。
埋狗屍的地方距離張澤霖家並不遠,就在小區圍欄和馬路之間的綠化帶里。
因為堆了一些建築廢料,又被雪覆蓋,看起來不太像綠化帶,倒像是一片荒地。
張澤霖找到了兩塊摞在一起的青色空心磚。
「就在這下面。」她道。
錢允亮開始組織手下的刑警挖掘狗屍的時候,吳端問閆思弦道:「你怎麼會第一時間想到找狗?」
「畢竟是投毒,劑量掌握不好很麻煩的,再說,具體多長時間發作,發作以後多久能死,這些總要搞清楚。味道什麼的也要試一試。
我看過相關數據統計,絕大部分投毒者都會用動物先進行嘗試。」
「還有人統計這個?我怎麼沒看見過?」吳端道。
他自認為還算勤勉,平時很注意學習業務相關的知識。
閆思弦聳聳肩,「可能老外閒的吧,淨搞這種研究,你有興趣得話我推薦你一個網站啊,國外幾個犯罪學家搞的,挺多類似的研究。」
「好啊。」
插曲過後,閆思弦繼續道:「……只看見狗毛,而沒看見狗,說明不久前家裡還有狗,那就不難推測了,很可能狗被張澤霖拿來試毒了。
她本來就不愛那條狗,狗只是追星的附屬品,正好用來給周達『報仇』,在她眼裡這大概是物盡其用吧。」
「如果真是那樣,狗真可憐。」吳端挑了下眉,「跟了這麼一個自私的主人。」
「在張澤霖眼裡,她這些自私可都是愛的證明。」閆思弦不屑地擺了一下手,「這案子沒頭蒼蠅似的查了幾天,可不是因為智商不夠,純粹因為對手太奇葩,不在我的認知範圍之內,要搞清楚對方的心路歷程,費了些時間。」
「沒人說你智商不夠,自個兒敏感什麼呢。」吳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