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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心抽搐了一下,他在下面時曾兇狠地逼供,甚至不惜往人身上捅刀子,但那是把握著分寸的,知道頂多一點皮外傷。
可是這次不同,這是會留下終身殘疾的。
不能亂!
閆思弦在心裡警告著自己,這幫烏合之眾好不容易唯他馬首是瞻,現在絕不是表現軟弱和猶豫的時候。
只聽安妍對倒在地上的傷者道:「剛剛誰說的要抓個女的來睡的?老娘就在這兒,你動一下試試?」
說著,她還朝那人踢了兩腳。
「行了,」閆思弦不看他們,只冷冷道:「把人送到盆地去,免得他們惹事。」
鄧銳立即張羅著,將這個瞭望點的六名僱傭兵全部趕上電梯,一趟便送下了盆地。
安頓好,天邊已泛起了白光。
閆思弦帶著一行人趕往了吳端所在的小木屋。
鄧銳提出了異議:「去那兒幹嘛?咱們不是該趕緊去到有衛星電話的地方,搶了電話緊報警嗎?」
「必須走一趟。」閆思弦拿出不容置疑的態度來。
鄧銳只好噤聲,默默跟著。
越是靠近木屋,閆思弦心中越是忐忑。
三天了,吳端還在那兒嗎?他們沒有傷害他吧?
縱然離開時閆思弦做出了足以保住吳端性命的承諾,可到了這裡他的手還是無法克制地發起了抖,呼吸也困難起來,整個人的神經都崩到了斷裂的邊緣。
如果偏就有那個萬一呢?如果到了木屋看到的是一片慘狀呢?
閆思弦無法想像,他甚至有點邁不動腿,不敢去看那個結果。
不知閆思弦深呼吸了多少次,默默自己加油打氣了多少次,又默默為吳端祈禱了多少次,病急亂投醫,他都想對那個亞聖祈禱兩句了,畢竟這島是他的地盤,萬一靈驗呢?
就在閆思弦快要被自己的想像折磨炸了的時候,終於到了。
出乎他的預料,小木屋裡什麼都沒有。
既沒有守衛,更沒有吳端。
就像,就像這裡根本不曾有過人。
怎麼回事?
要不是閆思弦認得屋裡那套因為手工製作而獨一無二的桌椅,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木屋了。
閆思弦像一隻困獸,焦灼地在屋裡踱了一圈。
只有一圈。
不知道島上的其他人什麼時候會發現情況不對,或許已經發現了,反正沒時間供閆思弦抒發情緒。
所以只轉了一圈,他便蹲下身來查看起木屋裡的痕跡。
這下,其他人終於等不及了。
有人問道:「老大磨蹭啥呢?」
有人開了頭,立即便有幫腔的。
「就是,別耽誤時間啊。」
「老大咱們還要在這兒多久啊?……」
閆思弦沒回答眾人的問題,他不願多做解釋,只是冷冷道:「誰等不及了,可以自己去找衛星電話,丟了命自己負責。」
這下,問話的人集體慫了。
畢竟是荷槍實彈真刀真槍,自己單幹?隨便遭遇幾個僱傭兵,都只有送人頭的份兒。
之前的行動之所以能夠順利進行,全在於閆思弦有勇有謀,後續行動當然還是跟著這位大神比較靠譜。
鄧銳不想大家關係太僵,便主動開口打圓場道:「該幹什麼老大心裡肯定有數,咱們就別……」
「血!」
閆思弦的聲音有些沙啞。
在看到門口兩片血跡後,蹲著的閆思弦讓一個膝蓋著地,變成了跪著的姿勢。
他覺得頭暈,若不用膝蓋支撐一下,恐怕整個人都要栽倒。
是吳端的血嗎?不會吧?……一定不是的……吧?
閆思弦再次深吸幾口氣,盯著地上兩片血跡看著,又躬身向著血跡滴滴答答延伸的方向追著看去。
他並非痕檢專業,能看出的東西實在有限,不過他還是看出兩名傷著曾經被人抬離。
但願是吳端弄傷守衛逃走了。
閆思弦記得,負責看守吳端的守衛正好是兩人。
但願,但願。
他根本不敢去想其它可能性。
「你沒事吧?」
安妍不知何時到了跟前,扶了閆思弦一把,使他直起腰來。
「沒事。」閆思弦搖頭,他覺得自己的表情管理系統已經全面宕機,安妍一定已經從他臉上看出了什麼來,所以他又強調了一遍:「沒事。」
安妍又問:「你還能繼續帶我們找衛星電話嗎?」
「能,走吧。」閆思弦點頭,這次他的臉上又恢復了堅毅之色。
倒不是他有多強的使命感,而是在不知該如何尋找吳端的時候,儘快聯絡外界,讓警方上島開展地毯式搜索,也算一種不是辦法的辦法。
「走吧。」
閆思弦冷冷吐出兩個字,一馬當先鑽進樹林,走向了衛星電話所在的老傣的住處。
安妍就跟在閆思弦身邊,見其餘人被甩在後頭十餘米,安妍突然問道:「你是來找人的吧?」
「你看出來了?」
「你那個表情,好像弄丟了什麼心愛的東西,我認得。
我老公剛出車禍那陣子,我從鏡子裡看見自己,跟你剛剛一樣的表情。
我了解,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人露出那樣的表情,除了痛失重要的人。」
「很重要。」閆思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