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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端差點笑出來,「閆少爺還在乎那顆糖啊。」
閆思弦一臉苦相:「閆少爺也有一顆受傷的心,怎麼就不能求安慰了。」
吳端:「我要笑了滾滾滾。」
閆思弦就真的不再說話了。
他又幫著吳端漱了一回口,給他掖好了被角。
「睡吧,不會有事的。」
「嗯。」
吳端閉上眼睛,倦意襲來,眼縫裡仿佛塗了蜂蜜,很快便昏昏沉沉。
就在他即將墜入熟睡時,口中嘟囔了一句:「你也睡會兒啊……小閆。」
閆思弦只是看著吳端,發現這次他的眼皮沒有顫抖,似乎睡得很踏實,便又伸手去幫他捏脖子。
夜還很長,只希望這安穩的夜能再長一些。
第二天清晨,閆思弦本想偷偷溜走的,他害怕遇到吳端的父母。
因為他,兩位老人險些遭受喪子之痛。
可他還是低估了父母對孩子的愛。當他叫來值班護士,讓那護士在病房裡看護著,自己剛一出病房,便看到走廊盡頭電梯間裡出來了一男一女。
離得遠,再加上熬夜眼睛模糊,他看不大清。
但那兩個輪廓有些熟悉,像是吳端的父母。
不是吧,怕什麼來什麼。
閆思弦心裡慌的一匹,但做錯了事挨打要站好的道理他懂,便迎上前去。
不待閆思弦開口,吳端的母親靳花花女士先道:「誒誒誒……這不是那誰嗎……去過咱家那個,咱家吳端的同事……」
吳端的父親吳道遠說出了妻子想要的答案,「小閆吧?」
閆思弦趕忙打招呼:「叔叔阿姨好。」
吳道遠開口問道:「聽說你也受傷了,嚴重嗎?」
閆思弦指了指肩膀,「不礙事,小傷。」
靳花花則一把抓住了閆思弦的手,「我們都聽說了……」
閆思弦一咬牙,把心一橫,準備迎接暴風雨。他已經想好了,靳花花要是罵他豬,他立馬接一句豬都不住,靳花花要是伸手打他左臉,他絕對要把右臉也遞上去。
反正,能讓對方舒坦一點是一點吧。
「……你救了我們小吳啊……你可是我們老兩口的救命恩人……我們得好好感謝你啊……」
閆思弦一愣,眼淚差點掉下來。
想來是趙局只說出了部分實情。
無論趙局這麼做是出於對大局的考慮,還是對閆思弦的偏袒,閆思弦都萬分感激,除了感激,還十分內疚。
他哪裡受得起兩位老人的感謝呢?
靳花花連聲道:「哎呦你對我們小吳真好,自己帶著傷,還這麼早來看他。」
他們沒想到閆思弦在病房裡陪了一夜,閆思弦樂得他們不知道,以免又是一輪新的感謝。
幾句寒暄的工夫,靳花花硬是將他拉到了一旁的塑料排椅坐下,並擰開了手裡的保溫飯盒。
靳花花將擰開蓋的飯盒往閆思弦手裡一塞,又從挎包里摸出一隻用餐巾紙細細包好的勺子,道:「快喝吧,老母雞燉出來的呢,香!」
是很香。
熱氣氤氳起,裹挾著一股厚重的香氣。
只有一個母親親手選了食材,一絲不苟地準備,又在文火前看守了數個小時,才能燉出這樣的味道吧。
閆思弦受寵若驚,剛想推辭,靳花花便道:「你喝你喝,別客氣啦,我知道小吳的情況,他下周能吃流食就不錯了,帶湯過來,也就是我自個兒找點心理安慰。
別愣著啊,你快喝吧,喝完我飯盒就不帶進去了,免得那個饞貓看見了難受。」
鑑定完畢,這是親媽。
這讓閆思弦心裡更加不是滋味,他抱著那飯盒,半天下不去勺子,終於開口道:「叔叔阿姨,你們可能不知道……我……」
閆思弦深深吸了一口氣,「這件案子是因為我……我惹出來的……吳端被抓到島上,受傷,都是我害得。
我不知道趙局是怎麼跟兩位說的,但……」
靳花花突然笑了,她伸手摸了摸吳端的額頭。
「這孩子怎麼說胡話呢?」靳花花轉向吳道遠:「你們聊著,我去看看兒子。」 不待閆思弦說什麼,靳花花已經迫不及待進了病房。吳道遠在閆思弦身旁坐下,弄得閆思弦十分緊張。
「你喝你的,」吳道遠示意閆思弦繼續喝湯,「你都喝完吧,不用給小吳留,大早上的,還沒吃飯呢吧?」
這兩口子什麼意思?閆思弦看不透啊。
那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被這麼一挫,便再也說不出認錯的話來了。
閆思弦囁嚅了片刻,最終只問出一句:「叔叔您呢?這麼早,肯定也沒吃飯吧?」
下次吧,閆思弦在心裡想道:下次有機會的再說。
吳道遠不在意地擺擺手,「不用管我們,等會兒醫院食堂開門了,我們去隨便買點,這醫院食堂不錯,又便宜分量又足呢。」
閆思弦的眼淚啪嗒一下掉進了飯盒裡。
他抬手,裝作揉眼睛的樣子,將眼淚擦乾。
一口喝完了飯盒裡的雞湯,他將飯盒還給吳道遠,知道接下來跟吳端的相處時光得交給這二老了,便告了辭。
剛一轉進電梯間,吳端便給自家酒店去了電話。
「市武警總醫院……我跟你報一個病房,這間病房裡,傷者以及傷者父母的飯菜你們全包了……一日三餐,找最好的廚師……對對對,最懂養生的廚師……不是,傷者現在還不能吃飯,你們人來了跟醫生多溝通著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