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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屍意味著肖川有意識避免案件被人發現,再深一層的意思,他當然不想成為被警方通緝的嫌疑人。這是兇手的普遍心理,沒什麼好說的。
如果說肖川有什麼特別之處,那就是他家裡的老娘還指望他掙錢回去,或許這理由能幫他加一點同情分吧。這也正說明,肖川的目的不僅僅是避免被通緝,他是要繼續過正常人的日子,掙錢給老娘看病。
這種情況下,他會怎麼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不會怎麼做。
他不會把錢給肖國,更不會把殺人的事兒告訴任何人,因為他還想要繼續過正常人的生活。
肖川不僅需要錢,更不會允許任何人掌握他曾殺了人的把柄,這件事必須爛在肚子裡。
況且沒事兒就獨自看書也說明了,肖川是個相對孤僻的人,在他心裡他跟那些工友是不一樣的,他比他們要高出一截。他是俯視著這些工友的,因此我不相信他會在犯案後的第一時間跑回來說明自己的罪行,向不如自己的人求助。」
「這個……我不予置評,怎麼說呢,很多嫌疑人,尤其是激情犯罪的嫌疑人,犯罪後自己都是懵的,幹什麼都不稀奇,我跟你講件真事兒吧,有人殺了人之後往死者傷口上貼創可貼,為了救人。
所以,兇手犯案後的奇怪行為,往往規律性比較弱,你先說下一點吧。」
「不好意思,我的疑點都是針對行兇後的行為。你姑且一聽吧。」閆思弦繼續道:「第二個疑點。將屍體運到20公里外,埋在綠化帶的雪堆里,這說明什麼?」
「說明……」吳端想了幾秒鐘道:「我不知道能說明什麼,我只是從一開始就覺得,那真不是個藏屍的好地方。
雪一化就會被發現啊,挖個坑埋了更靠譜點吧?」
「你說到點子上了。」閆思弦點頭道:「藏屍的首要任務是藏,他選的藏屍地點不靠譜,馱著一個死人——或者重傷之人,在路上行駛兩個小時,更不靠譜。
再者說,如果真要找個雪堆藏屍,他行駛的一路上,比江陵路綠化帶更適合藏屍的雪堆多了去了,為什麼偏偏要跑到江陵路去?
我認為就像你說的,肖川當時完全是懵的,他根本沒想好怎麼處理屍體。在雪裡埋屍,他是慌亂做的決定。
如果他是臨時起意,突然決定搶劫殺人,那在處理屍體時如此不靠譜,說得過去。可種種跡象表明,這不是臨時起意。
在11月9號之前,肖川就跟肖國明確說過要去實施犯罪,但當時說的是綁架,搶劫只是順嘴一提,而11月9號肖川不告而別後,種種跡象表明他是去案發現場附近踩點了。
提前三天踩點。
他甚至不惜花錢在診所給電動車充電。他是那麼缺錢,這錢也太沒花在刀刃上了。
為什麼?
我想是因為他那時候已經有了無論如何一定要搞到錢的決心。
他至少有三天時間準備,我們不說具體的行為上的準備,就光是心理準備和計劃,也足夠他想清楚該如何處理屍體了……」
吳端打斷閆思弦道:「會不會一開始他只是想著搶劫,根本沒考慮過殺人。樂觀還是比允許的嘛,就像好多被捕後痛哭流涕的嫌疑人,說什麼一開始沒想殺人,都是失手導致的。
當然有為自己開脫的因素,但這其中肯定也有真的。
肖川說不定就是這種情況呢?」
「如果只是搶劫,那就不該選鈍器做為兇器。」
吳端恍然大悟,「是了,你說得有道理。」
「對吧?」閆思弦道:「如果不想殺人,肖川首選的作案形式應該是威逼,能不動手最好不動手。
顯然銳器的威逼效果更好。你是更怕刀還是錘子?你見過拿把錘子搶劫的?鳳毛麟角,絕大部分都會選擇銳器。」
「好吧,這一點的確不合理,你接著說。」吳端做了個請的手勢。
「第三個疑點,既然肖川都回到棚戶區了,既然他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託付給了肖國,那他為什麼不把電動車也託付給肖國呢?
那電動車的確不算新,但賣個百來塊還是沒問題的吧?即便不賣錢,讓哥兒幾個拿去騎,圖一個方便,總是可以的吧。為什麼他不說呢?」
吳端露出一個「對啊,我怎麼沒想到這一層,你真厲害」的表情,也不知他是真的折服,還是故意想拍閆思弦馬屁。
閆思弦有點繃不住了,臉上緊繃的線條鬆弛下來,表情終於不再冷冰冰。
他繼續道:「綜合這些疑點,我有兩個推論。
第一,肖川為什麼要在犯案後回到棚戶區?給肖國送錢,讓他幫著照顧母親,我認為這理由是站不住腳的,至少有水分。肖國撒謊了,他隱瞞了什麼?
第二,肖川為什麼不把電動車也託付給肖國?肯定不是忘了,我認為他根本就不沒想過。他也沒想把錢和手機交給肖國,是肖國搶的。別忘了,14號凌晨這兩個人爆發過爭吵。
我甚至懷疑,』把肖國害慘了』的肖川究竟有沒有活著離開棚戶區。
肖國的講述里的確有一些能夠指向肖川的乾貨,但他總給我一種迫不及待地要把所有罪責都推給肖川的感覺。」
閆思弦想要努力描述他的感覺,可惜失敗了。他攤手道:「就這些。」
「你這……」吳端思索著恰當的形容:「第一個推論聽著不太靠譜,第二個……更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