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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訊室。
胖子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說不怕那是騙人的,況且他很清楚自己幹了什麼。
他原本可以做為受害者,成功獲救後歡歡喜喜地回家,與家人團聚,此刻卻到了這兒。
父母應該已經趕來了吧?不,或許父親正在給他打點關係,就像之前那次一樣。
後悔嗎?不,胖子只恨自己手不夠快,沒能把那三個人都弄死。
那事八成要露餡兒了,他不知道波及範圍會有多廣,是否連父親都要受到連累。一想到一輩子養尊處優單純如小女孩的母親即將面對的局面,胖子就心如刀絞。
他嘆了口氣,又想到了閆思弦。
那傢伙竟然當了警察,估計被害慘了吧?可胖子也不太在意,在他看來,閆思弦當警察不過一時新鮮,即便丟了工作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
他突然很想見見閆思弦,這麼多年了,胖子似乎習慣了有事找閆哥,因為閆哥向來很靠譜。
想要被審訊,那樣就能探探警方已知的情況了,卻又害怕被審訊。隔著單面玻璃,胖子在審訊室里東瞅西望的樣子,吳端看得一清二楚。
吳端決定先晾著他。
綁匪這邊,高個侍者當場死亡,壯漢受了重傷,已經送醫院,負責看守的刑警剛剛傳回消息,剛出手術室,一隻眼睛瞎了,眼球已經摘除,人還在昏迷狀態,能審訊的,只有那個矮個子。
矮個子死裡逃生,被嚇得夠嗆,坐在審訊室,不停地打著哆嗦。
說是矮個子,其實他也不是特別矮,身高有一米六五左右,只不過跟另外兩個站在一起,他只能當手機信號最矮的那一截。
吳端走進了關著矮個子的審訊室,坐下。
「姓名。」
「侯順。」
「為什麼綁架陳天凱?」
胖子的大名叫陳天凱。
「要錢,他有錢,還有,找他報仇——孫堅成跟他有仇。」
孫堅成,把胖子從白天鵝酒店帶走的高個子侍者,被胖子當場砍死。
「報什麼仇?」吳端問道。
「我聽說……是因為孫堅成的哥哥……孫建成有個精神不大正常的哥哥……怎麼說呢,這家人被陳天凱坑慘了。」
精神不正常!
這幾個字自動被吳端劃了重音。
「具體報什麼仇?」吳端問道。
第124章 誰死誰背鍋
「差不多十年前吧,他哥走丟了,全家人都找,可那麼多人上哪兒找去?
父母為此還病倒了,沒兩年就先後死了。
那時候孫堅成還小,你就想吧,十幾歲的小孩兒,沒了父母,得遭多少罪?
後來他哥又找著了,而且,據他哥哥說,自己坐牢了,一關就是6年多啊。
回來的時候,他哥身上只有一張刑滿釋放證明,而那張證明上,名字就是陳天凱。
這事兒不難想,對吧?肯定是有個叫陳天凱的犯了事兒,自己不願坐牢,找孫堅成他哥頂罪。反正他哥精神不正常,膽小,連話都說不清楚,頂罪找這種人當然最好了。
就因為他哥被弄去頂罪,害得孫建成家破人亡,你說他恨不恨?」
侯順的講述不過三言兩語,卻聽得吳端起了一身冷汗。
他所講述的事件,實在太過匪夷所思,吳端不敢相信,在刑偵、司法、監獄體制逐漸健全的今天,竟會岀現罪犯冒名頂替的荒唐事。
可是,陳天凱的犯罪和服刑記錄又是的確存在的,閆思弦又否定了他本人曾經服過刑。
這從側面印證,侯順的說法縱然離譜,但絕對大有可能。
「孫堅成的哥哥現在在哪兒,他跟你們說過嗎?」
「這就不不清楚了,他只說已經把他哥安頓好了。」
吳端繼續問道:「孫堅成跟陳天凱有仇,綁架、撕票都說得過去,你呢?你為什麼參與?」
「為了錢唄。」侯順道。
「多少錢?」
「說是分我10萬。」
「你們三個怎麼湊到一塊的?」
「孫堅成找到我的,他說我只要幫忙把人看住就行,別的什麼都不用管,殺人……殺人的事兒我可一點都沒參與……還有綁人,其實綁人的事兒我也沒參與,我就只是……在那兒而已……」
吳端已摸清了侯順的套路,反正孫堅成死了,死無對證,乾脆把所有的事兒都推他身上。
這是在審訊團伙犯罪的程中常常出現的情況,誰死誰背鍋。
現在要是審訊醫院裡那被胖子砍了一刀的壯漢,八成說法也差不多。
「那你們怎麼認識的?」
「額……我們……喝酒認識的……」
「具體點。」
「就是……去酒吧里玩,就……認識了……」
謊言的最大特點就是缺乏細節,打破謊言的最好辦法,就是追問細節。而侯順,他真的不擅長撒謊。
「酒吧?還能找個更爛的理由嗎?你不去認識妹子,認識了一個……男的?接下來你不會要說自己喜歡同性吧?」
侯順夾了夾腿,「不是,我們有共同的朋友……對,是朋友攛掇一塊兒玩兒,然後才認識的。」
「哪個朋友?」
「忘了……嗯……挺早以前了。」
不會撒謊的人硬撒,實在是叫吳端難受。
「我們會查到那個朋友,以及,究竟有沒有你所說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