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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屍體被找到——你知道嗎,當我得知發現屍體的垃圾桶就在我家附近,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張雅蘭。
可我很快又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是張雅蘭,她怎麼可能把孩子扔在居住地附近?直到看見家裡的這段監控……我承認,我有給她找理由開脫的嫌疑,我不希望她跟這件事有任何瓜葛,我……多希望她還是那個小姑娘啊……那個小姑娘,不會因為我脾氣差又高傲,就疏遠我,也不會因為我有錢,就刻意親近我……」
閆思弦嘆了口氣,繼續道:「你還記得吧,咱們調查救護車司機陳強的失蹤案。
陳強失蹤當晚,有人去過被陳強害死的病人家裡,給病人的兒子留下了金項鍊、金戒指、錢,還有——據說還有一截手指頭。
這個兇手——或者說這群兇手已經不僅僅滿足於犯罪,他們還需要獲得認同。
當他們懲罰了法律沒有嚴懲的犯罪,他們迫不及待地通知被害者,希望跟他們分享喜悅。
我總覺得張雅蘭跟胡志明、李建業的死有關,跟瘋子作案有關,可這種關聯有兩種可能性:
其一,她直接參與了犯罪,她跟瘋子們是一夥的,甚至,做為一個精神正常的人,她可能是犯罪組織的核心大腦;
還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些瘋子自發為她報仇,就像他們被其他受害者報仇一樣,張雅蘭只是一個毫不知情的獲益者!
她失去過一個孩子,所以,將一個孩子送給她。這是補償,更是尋求認同,瘋子們的作案手法在進化!
監控內容就是證據!
張雅蘭把死去的孩子扔在居住地附近,她根本不懂得如何犯罪!
還有,你還記得嗎?傷害過她的除了亞聖書院的校長、教官,還有一個警察——就是那個在李建業東窗事發被捕後,闖入她的住所,將她打昏,並送到洗頭房的警察!」
「胡說!不是八月!……不可能!他那會兒還沒畢業呢!」
「你也沒畢業!可你已經去亞聖書院臥底了!」這次,換閆思弦的聲音堅定起來,「醒醒吧!你冒著被電成傻子的風險去臥底,你的好哥們兒卻在背後跟李建業勾結,把最關鍵的證據——張雅蘭本人藏起來了!
你難道就——算了,他現在的狀況也不允許你去當面對質——可你就一點都不想查清真相?就算是為了還李八月一個清白。」
「你不會懂。」
吳端沉默了,閆思弦不會懂得他跟李八月在一個戰壕里相互保護的情誼。
案發當天閆思弦就曾質疑過李八月,被吳端一口否決。
可是顯然,閆思弦並沒有放棄私下裡調查。
吳端深吸了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一些。
「你竟然也有幫人開脫的時候,」吳端笑得有些勉強,「我還以為,你是單純地懷疑張雅蘭。」
「是,可我也討厭懷疑,我討厭所有不確定,所以無論如何,我要把這件事查清楚。」
「你還查到什麼了?」
問出這句話,吳端覺得自己仿佛做出了某種背叛,他仿佛聽見自己跟李八月之間的情誼咔得一聲出現了一道裂縫。
閆思弦卻沒心思理會他的小情緒,「要印證我的想法很簡單,只要把李八月的照片發給張雅蘭,我發了七年前你們畢業照里的李八月。
張雅蘭一下就把他認出來了!
她明明白白地告訴我,就是那個人!當年把她送進洗頭房的,就是李八月!」
吳端痛苦地捂著眼睛,「你別說了,讓我想想。」
他此刻什麼都思考不了,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但閆思弦還是閉了嘴,還將煙盒向吳端遞了遞。
吳端擺擺手,閆思弦又將煙盒收了起來。
他習慣了跟人情感疏離,對吳端的情緒,並不能感同身受。
可是,被這樣一個人信任,應當值得驕傲。閆思弦有些替李八月遺憾,同時他也暗暗下了個決心,他絕不辜負吳端的信任。
閆思弦伸手,猶豫了一下,手終於落在了吳端肩膀上。
吳端的一隻手依然捂著眼睛,嘴裡卻兇狠地吐出了一個字。 「查!」
閆思弦等的就是這句話。
他將車裡的抽紙放在吳端手邊,獨自下了車。
男兒有淚不輕彈,無論吳端有沒有掉眼淚,他一定都不希望被人看到自己這幅樣子。
在地下車庫的電梯口徘徊了一會兒,閆思弦等到了吳端。
吳端的臉上已經看不出太多情緒。
「我跟你說過,無論張雅蘭跟案件有沒有關係,她遲早得出來見見陽光。」
「是。」
「現在是時候了。」
「我沒意見。」閆思弦又問道:「你打算怎麼……?」
「人必須帶局裡來正式審訊,你家裡的監控內容,就是抓她的依據。
另外,因為你近段時間跟她的……嗯……同居關係,你必須迴避。
當然,如果你有什麼想問她的問題,可以寫下來,我會幫你問。
李八月和張雅蘭,他們倆在這件事裡究竟扮演什麼角色,我都要查清楚。」
「再好不過,我沒意見。」
吳端猶豫了一下,又道:「這件事公開以後,尤其是八月的孩子曾經出現在你家,你可能會受到牽連和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