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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日子過得不好嘛……嗨,還不是窮鬧得,貧賤夫妻百事衰,不信你看我們這兒的家長,一個月花四五千讓小孩兒學英語的,就沒那麼多破事兒……」
意識到話題扯遠了,韋德停頓幾秒,想了一下吳端的問題,繼續道:「他妹離婚以後,翟陽想撮合我跟他妹……我沒答應——我可不是嫌棄她離過婚啊,離過婚的人也有權利追求愛情,對吧,我就覺得……感情不是兒戲,翟陽這麼急吼吼地撮合,怕不是拿我當療傷藥了,想讓我給他妹當替代品。
憑什麼啊?我欠他們家的啊?
因為這個,我就不太想跟他深交了,怎麼說呢,感覺他這人有點不擇手段,你就是再心疼你妹,也不能把旁人往火坑裡推吧。」
「你直接拒絕他了?」吳端問道。
「這種事兒……不用直接說吧?暗示一下就明白了。」
「那被你拒絕之後呢?翟陽還提起過他妹妹嗎?」
「倒不提了,不過……就是出於禮貌,我問過一回——打招呼寒暄似的,順嘴提了一句,你妹的終身大事兒咋樣了?
他說毀我手上了。
哎媽呀,嚇我一跳,我說你可別開這種玩笑。
他就在那兒唉聲嘆氣,說他妹妹碰上個渣男,被騙了,要是當初我答應去跟他妹相親,說不定就把妹子救了。這不就是毀我手上了?
我也沒心思計較他這歪理邪說,就是有點好奇。
這種事兒嘛,誰沒個好奇心,想多八卦兩句來著,可他好像不想細說,感覺就是……就……好像事兒挺嚴重,說出來挺丟人的。
過了挺長時間,我才知道事兒究竟有多嚴重。
他那段時間簽單量不行,業績都掉到最後三名了,之前雖說也沒多拔尖,就是個中游水平吧,可這業績一掉,還是被經理罵了一回,罵慘了都。
有回我倆一塊發傳單——以前出去發傳單,都是我倆搭伴兒的——他明顯就不想幹活兒,煙一根接一根,那形象啊,往我旁邊一站,都影響我找客戶。
我生氣啊,我就問他咋的了,活兒還能不能幹了,不能幹早說。
他突然就來了一句他妹精神出問題了。
唉我去,我當時都沒反應過來,花了挺長時間才整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大事兒啊,人命關天,還發什麼傳單。
我直接把他拽一家排擋,整了幾瓶啤酒,才撬開這貨的嘴。
他妹妹,翟向陽——是這個名字吧,我記得這兄妹倆的名字挺奇怪的——是被專門騙人感情的渣男給騙了,騙得渣都不剩啊。
錢啊色啊的就不說了吧,其實,他妹要錢沒錢,還離過婚,不可能有多大的損失。
但用翟陽的話來說,翟向陽就剩下感情了,感情上還賊要強,心裡憋著一股勁兒呢,非要找個像樣的男人,讓家裡好好看看。
結果,真找著一個好男人——包裝出來的好男人,那看著可不就是哪兒哪兒都好嗎,定製版的啊。
我聽說好像是一個什麼老闆,前半生放蕩不羈,已經玩夠了,想找個好女人安定下來成家……騙人的套路嘛,警官,你們肯定知道哈……」
吳端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韋德將正在攝像的手機從右手換到左手,「夢想太美好了,夢一破滅,騙局一拆穿,翟向陽就崩潰了……」
韋德指了指自己的腦袋,「這兒受刺激了,成天要死要活的,得有個人24小時看著她,不然就自殺,你說多可怕?
怪不得翟陽業績下滑,那段時間他去店裡點個卯兒就往家跑。
我倆喝酒的時候,他家已經換了三個保姆了。他白天得上班啊,不然倆人吃啥喝啥,只能請保姆,保姆只干一件事:看好他妹妹,只要他妹妹沒自殺就行。
可這活兒也太奇葩了,保姆也嫌瘮得慌啊,誰敢隨隨便便為人命負責啊?都是幹個三五天,就要走。
我跟他建議,要不把他妹送父母那兒去,誰照顧也比不上自個兒父母上心啊。翟陽就只知道在那兒嘆氣,不願意多聊他的父母,感覺家裡是不是不和睦啊?我也沒細打聽。
我還勸他趁早帶妹妹去看病……我可沒直說精神病啊,多不好聽,千注意萬注意著,還是把翟陽惹惱了。
不能提,壓根不能提『病』這個字兒。
他對他妹也是真好,就感覺吧……太鑽牛角尖了,一點壞話都不讓說。
一看這情況,咱就不提了唄。
那之後,我幫他介紹了一個保姆,挺負責任的大姐,當初我姐生孩子,就請她當的月嫂,跟我家關係一直不錯。
好說歹說,那大姐才接了這燙手的活兒——我這同事,做到這份兒上,不錯了吧?」
「不錯。」
回答完,吳端發現,這分明就是個肯定句,對方壓根不需要他的回答。
「……再後來,翟向陽就失蹤了,翟陽請了好幾天假找人,我還幫著找了呢,光派出所……我沒記錯得話,應該是陪他去了三回。
嗨,每次去,警察都說找了,也不說細節,感覺就是拖著不給好好辦事。」
許是有錄像的原因,韋德的表演型人格開始占據主導地位,他大段大段地講述,口若懸河,能看出來,銷售這工作確實適合他。
韋德並不忌諱向警察吐糟警察,甚至,他仿佛化身記者,還將正在錄像的手機向前湊了湊,好像希望吳端就他所陳述的懶(手動分隔)政現象給出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