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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關接過了話頭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但我沒法回答。」
聽到這話,閆思弦竟暗暗鬆了口氣。
吳關繼續道:「我會找到張雅蘭,至於你,只有一句忠告:回家去,這兒不是讓你過家家的地方。」
「呵呵,你是不是瞎?」閆思弦可不吃他這套。
吳關被他問得一愣。
閆思弦指了指暈倒在地的女生,「第一,你看不出她比我更需要回家嗎?第二,什麼時候回去可不是我說了算的。」
「我會讓人聯繫並說服她的家長,會有人來接她。我也可以讓人聯繫你家,回去吧。」吳關這話說得很有底氣,閆思弦盯著他的眼睛,感覺不像吹牛。
如果閆思弦沒看走眼,他的話至少透露了三條信息:
第一,他不是孤軍奮戰,有人在學校外接應;
第二,他有辦法跟外界聯繫;
第三,他好像沒有惡意。
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不用。」閆思弦從來不喜被人安排,「勸你手別伸太長,要是妨礙到我,我不介意告你一狀。」
……
吳關懷疑,閆思弦這張嘴是不是開過光,因為他剛說完「告狀」,兩人就被告了一狀。
不遠處,有個學生指著閆思弦和吳關,對一名老師道:「就是他們!他們說話!」
第35章 非正常少年矯正中心(3)
一個身高186虎背熊腰的高中生,跟禿頂老師告狀,告同學說話。
擱哪所學校,都荒誕得讓人瞧不起。
唯獨在亞聖書院,這是常態。
亞聖書院搬用了文革時期的「先進做法」,鼓勵學生之間相互揭發,揭發別人可以得到獎勵,獎勵積累到一定次數,就可以抵消懲罰。
閆思弦一瞧,樂了。
告狀的正是剛剛抽查背書時挨了五下戒尺的男生。他雖長得高高壯壯,此刻卻弓著背,哈著腰,一臉諂媚地看著老師,毫無少年人的朝氣,倒像個跟在主子邀功的奴才。
奴才對主子諂媚,對揭發對象卻不敢趾高氣昂狗仗人勢,他眼中滿是歉意。
對不起,我真的,真的不想挨戒尺了,太疼了。
閆思弦理解,但依舊鄙視,懶得拿正眼看他。
禿頂老師顯然不想跟那發瘋的女生扯上瓜葛,他瞪了狗奴才一眼,恨他為什麼把這燙手山芋遞給自己。
好在,有人願意接這燙手山芋。
在走廊盡頭抽菸的黃板牙教官饒有興致地湊上前來。
「怎麼?新來的不懂規矩,說話了?」
他眯眼看向閆思弦和吳關,猶如一隻盯住獵物的蟒蛇。
「嗯。」老師含糊應著。
黃板牙揉著拳頭道:「我就喜歡你們這種不守規矩的,沒關係,我教你們規矩,慢慢教——走吧,宿舍樓。」
兩人沉默照做。
老師只想推脫責任,黃板牙只想抓人來折磨,一拍即合。
他們並不在意真相,此時,辯解不過是自取其辱。
「去宿舍樓。」黃板牙在兩人身後,像是驅趕兩隻綿羊。
宿舍樓正是早些時候閆思弦被關禁閉的地方,那是一棟三層建築,下面兩層是學生宿舍,第三層有禁閉室、電擊治療室,以及教職工宿舍。
宿舍樓和教學樓中間隔著個小操場。
說是操場,不過是塊籃球場大小的水泥地,水泥地靠近教學樓的那端豎著一座雕塑,寬袍大袖,手握竹簡。
亞聖書院嘛,雕像大概是孟子,可惜雕刻師傅以前是給廟裡雕羅漢的,這孟子就也如羅漢一般一臉兇相,眼珠高高凸起,逮誰瞪誰,讓人看了毫無學習的欲望。
看到凶神惡煞的雕像,閆思弦不由生出一種「凶多吉少有去無回」之感。
兩人身後,得意洋洋的聲音傳來:
「不聽話的我見多了,放心,今天就把你們治好……」
不害怕是騙人的,閆思弦畢竟只有17歲,縱然早有心理準備,到了即將遭受電擊的境地,肩膀還是微微發抖。
必須做點什麼。
「喂,你是不是挺能打的?」
話音落下,閆思弦才意識到自己開了口。
「嗯。」吳關悶哼一聲,算是答應。
「不准說話!」
黃板牙驟然拔高了聲音,抬腳就去踹閆思弦。
閆思弦小跑兩步順勢一躲,躲到了宿舍樓樓梯下方。
「奶奶的!」黃板牙罵了一聲,緊追上去。
樓梯下方三角形的空間是一處死角,無論對面教學樓的人,還是三樓職工宿舍里的教官們,都看不到三人。
黃板牙很快發現自己陷入了被兩人夾擊的境地。
他也不太慌,只要喊一嗓子,不出10秒就會從三樓衝出教官幫忙,再說,他不相信兩個小兔崽子真敢把他怎麼樣。黃板牙打定了主意,兩人敢反擊,等下就讓他們吃盡苦頭。
可惜,他沒機會了。
吳關手起,利落地在他脖子上砍了一下,和打暈發瘋女生的手法一樣。
閆思弦則去摸教官的口袋,口袋裡有錢包、手機,以及一串鑰匙。
「應該是電療室的。」閆思弦捏起一把鑰匙道:「只有那兒的防盜門是十字花鎖孔。」
「就去電療室!」
兩人拖著暈倒的黃板牙教官上了三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