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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和吳隊昨兒翻了半宿法條,總算發現了一條能沾點邊的。」
「哦?」
「什麼?」
馮笑香和貂芳一起好奇地看著閆思弦。閆思弦則看向了吳端。
吳端翻開自己的筆記本,示意兩人自己看。
只見本子上摘抄了一條最高檢的司法解釋:
組織、策劃、煽動、教唆、幫助邪(手動分隔)教組織人員自殺的,依照故意殺人罪定罪處罰。
吳端道:「雖然這條司法解釋只針對邪(手動分隔)教組織而言,但它反映出了最高司法機關對目標明確且有組織地教唆他人自殺的行為,可以認定故意殺人的思路。
所以我們想做一個大膽的嘗試,有沒有可能把那些不良的PUA培訓班妖魔化,向邪(手動分隔)教組織靠攏。」
貂芳思索片刻,依然搖頭,「感覺還是……不太靠譜。」
「我知道。」吳端道:「法律規定對咱們的確是種限制,但我們的目的並不是硬要找到能夠貼合眼下這案件的某一條法規……」
「不會吧……」馮笑香小聲叨念了一句。
吳端給了她一個確信的眼神。
貂芳著急道:「喂喂,你們打什麼啞謎呢?」
吳端問道:「記得前段時間民眾對正當防衛的大範圍討論嗎?」
「嗯,我記得是一個人正當防衛,搶過施暴方的砍刀,直接把施暴方砍死的案件。」貂芳道,「不是到處都在報導那條新聞嗎?」
「沒錯,因為大家的討論,高官會對正當防衛的相關法規做了修改,最高法又做了相應指導性的解釋,放寬了正當防衛的尺度,就前兩天的事兒。」
貂芳驚訝地張大了嘴,「你們難道……也想撼動法條?」
吳端:「夢想總是要有的,不然跟鹹魚有什麼區別。」
貂芳和馮笑香對視一眼,除了詫異震驚,她們還在對方眼中看出了躍躍欲試的意思。
「那算上我們!」貂芳道:「這麼有歷史意義的事兒,我要見證!」
「別太激動啊,撼動法條什麼的,不過是最極端情況下的設想,大概率有其它定罪依據,比如詐騙,咱們就先腳踏實地把事情查清楚。」吳端道。
兩名女警點頭,馮笑香問道:「下一步有什麼打算?」
「就從找吳亦彥入手吧,他人還不知道在哪兒。」閆思弦道。
因為吳亦彥與一個當紅明星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乍一聽叫人挺不習慣,閆思弦便又解釋道:「吳亦彥就是我助理的前男友。」
「你助理怎麼樣了?我想去給她驗個傷,方便嗎?」貂芳道:「另外,她精神狀態怎麼樣?可以接受詢問嗎?」
「我正想跟你商量,請你跟我一起詢問她。」閆思弦道。
貂芳擺擺手,「客氣什麼,那走吧……對了,她叫什麼?」
「舒澈。」
馮笑香道:「那我來查吳亦彥的下落,你剛說不知道他人在哪兒,什麼情況?你們派人去找過了嗎?」
「找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怕被舒澈自殺的事兒牽連,躲起來了。昨兒晚上就讓值班刑警去吳亦彥家查看過,家裡沒人。」吳端道:「我們留了人在他家附近盯梢,不過他一直沒回過家。」
馮笑香點點頭,「明白了,那我調監控查查,看他出了醫院之後去了哪兒。有結果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們。」
「好。」吳端道:「再查查吳亦彥的通訊記錄,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揪出來他報了哪家PUA培訓班。」
「放心,我會把他的基本信息全過一遍。」
分配好工作,吳端閆思弦貂芳結伴出了市局,奔向舒澈所在的醫院。
舒澈已經脫離了危險,不過,安眠藥的副作用讓她昏昏沉沉渾身無力。
她眼角有層層疊疊的淚痕,想來恢復意識之後就一直在默默流淚,讓人看了不免又憐又恨。
看到閆思弦——確切地說,她根本不敢看閆思弦——她只是知道閆思弦來了,便將目光安放在跟閆思弦南轅北轍的地方。
「閆總,對不起,實在是……麻煩你了。」舒澈的聲音有些沙啞。
貂芳趕緊從床頭櫃的一摞紙杯中拿出一個,給她倒了水遞過來。
她和吳端都沒說話,因為吃不准舒澈知不知道閆思弦的刑警身份。
等喝完了水,舒澈又道:「我知道,我這樣實在說不過去,太不職業化了……閆總,我……辭職。」
閆思弦挑了下眉毛,「你確定能找到比做我助理更好的工作?」
「我……」
「找不到你急著辭什麼職?我又沒說讓你走。」
「可我……」
「我就問你一件事,」閆思弦道:「後悔了沒?」
舒澈瞬間淚流滿面,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哭,閆思弦便安靜等待他哭完,等待她的答案。
「……嗯……嗯。」
這回答夾在哭泣時換氣的間隙中,弱弱的。
「那記住這後悔吧,」閆思弦道:「記住你要是昨晚就死在家裡,現在哭天搶地的就是你的父母,你連道歉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馮笑香給舒澈遞上紙巾,她狠狠地擤著鼻涕擦著眼淚。
「你……真不開除我?」舒澈道。
「工作生活分開評判,即便你在這件事上蠢成了驢,也並不妨礙你有不錯的工作能力。」